藍染似乎沒有将計劃告訴玩家的打算,但玩家絕沒有傲慢到放着攻略不看,尤其是市丸銀在他面前狀似無意的一句“你不知道計劃嗎?我們都知道了耶”讓他的好勝心到了頂點,纏着藍染要來了計劃并寫了三份不同視角的攻略。
正打算拿着攻略去向藍染邀功,順便再蹭口茶喝,路上一個小尾巴綴在玩家身後五米,這個距離正好能緩沖玩家的突然襲擊,如同點了跟随一樣甩也甩不掉,玩家不耐煩了,先一步出聲,“想挨揍?”
市丸銀條件反射地摸了摸刀,“威脅小孩子的大人太差勁了,明明我的路線也是這個方向而已。”
在玩家進一步吐出“沒品都是人上人”之類的話前,市丸銀打斷玩家的蓄力,“您準備去找平子隊長玩嗎?”
玩家瞧了他一會兒,露出一種詭異的表情,“你是來捉奸的?”
“唔。”市丸銀嘴角抖成了一條波浪線,好在他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他在最近有了很大的進步,并隐約觸摸到了與玩家相處的要點,那就是轉移話題。
“這件事情過去之後,藍染副隊長就要改為藍染隊長了吧,真厲害呀,這樣的話在五番隊裡就更加沒人能管得了你了,稍微開始有點擔心了。”
“所以現在你來對我求饒還來得及,我會看在你年紀尚小的份上多贈送一份毒打套餐。”
“您真是愛開玩笑,說起來最近很少看見您和平子隊長一起談話呢,明明之前經常能見到你們在一起,是鬧什麼矛盾了嗎?”
還未經曆變聲期的聲音有獨屬于小孩子的尖細,經市丸銀的口中吐出來有一種難以擺脫的糾纏感,惡意混雜其中如蛛絲一樣細細綿綿地纏繞在身上。
原來在這等着我呢。玩家暗暗翻個白眼。
“是嗎?最近确實沒怎麼見到平子隊長的人影,可能是我太忙了吧,不過能者多勞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真是甜蜜的苦惱呢。”
暗示對方不幹活的攻擊失敗了,市丸銀年紀不大,臉皮頗厚,牙尖嘴利近乎刻薄,“是嗎?我還以為是你不忍心對關系很好的隊長下手,所以最近一直在逃避呢。”
玩家面無表情,“産生這種想法的你是看了什麼羅曼蒂克的小說嗎?看起來要提醒采購書籍的隊伍不要什麼垃圾都往圖書室裡塞,容易讓還在生長的小孩子産生變态的屬性。”
市丸銀笑臉燦爛得與玩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是在轉移話題嗎?”
“哈哈哈好好笑哦,我有什麼需要轉移的話題?”
“沒有嗎?我以為你至少會反駁一下和平子隊長關系很好這句,真是可惜啊,接下來大概就再也沒有機會一起喝平子隊長出去吃飯了吧?”
聲音猶如附骨之疽随風纏繞在玩家四周,就如同玩家對市丸銀不加掩飾的敵意一樣,市丸銀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玩家的機會,尤其是在藍染的默許之下。
問題則在于玩家會無視藍染搞的小動作,對市丸銀的上門挑釁卻不可能無動于衷。
玩家笑了,“你找打?”
市丸銀無辜道,“我說錯什麼了嗎?我可是好心來提醒你抓緊機會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放心,我不會告訴藍染副隊長的。”
玩家轉身就走,這次市丸銀沒有追上來。
美好的一天從遇見市丸銀就結束了,玩家腳底生風,簡直要和地面擦出火花,在一個驚喜的轉角處,他又撞上了另一個不想見的人。
平子真子截斷他的逃跑路線,在他扭頭逃跑的瞬間拽住他的衣領,懶懶掀起眼皮,“給我站住。”
玩家像一條垂死掙紮的鹹魚左右撲騰,來回翻面,平子真子默默把他提高了一點,玩家腳尖離地,被迫淩空仰卧起坐,終于察覺這個畫面看起來很蠢,逐漸停下發癫一樣的動作。
玩家此刻仿佛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低聲喃喃,“這如果真的是巧合我就把自己的鞋吃了。”
平子真子沒聽清,“什麼?”
“什麼也沒有,”玩家揚起笑臉打招呼,“感謝您百忙之中與我來一場驚心動魄的偶遇,但是我現在忙着去掃地——”
平子真子不買他的賬,“可我明明記得你今天的工作是去巡邏。”
“我換班了。”
“哇,我怎麼沒收到報告?”
“這等小事哪能勞煩您大駕,隊員們私下解決就是了。”
“喔——看起來我這個隊長做得不稱職,連隊員們私下勾結交易的事都不知道。”
玩家覺得他意有所指,局促地摸了摸鼻子沒吱聲,這下輪到平子真子詫異了,往常這個時候玩家已經急于撇清關系說胡話,接下來要再訛一頓飯才是基本操作,他眼睛一眯,聲音裡蘊了點不清不楚的威脅,“你們該不會背着我做了什麼壞事吧?”
平子真子本人與笨蛋這個詞相差甚遠,雖然看起來不那麼守規矩,但這也恰恰證明了此人在一些事情上不拘小節的手段,比如他明明察覺藍染和玩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還要再加上一個市丸銀,但依舊把藍染放在眼皮子底下監控,甚至還給了一個副隊長的職位。
玩家有時候很難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這種性格在恐怖片往往會因為過于自信導緻不自覺的作死而率先撲街,就眼下的情況來看,那一天也用不了多久了。
回到眼下,玩家像小金魚甩尾巴一樣前後晃着腿,“我怎麼會做讓平子隊長不開心的事呢,放我下來嘛。”
“哦——”平子真子沒放手,拖長了聲音,“那就是别人做了?”
他一眼掃見玩家有意護在懷裡的紙,“什麼東西?”
玩家歎氣,“長期缺席巡邏的檢查書。”
平子真子語氣中有種大仇得報的暢快,“讓你總是無故翹班,聽說你下下個月的薪水已經扣光了?”
玩家說,“您再提這件事我真的會哭出來。”
“那你倒是哭啊,嚷嚷這麼多次也沒見過你真的哭過一次,你當我還會信嗎?”
“……”
玩家沉默的時間太長,平子真子倒覺得不太對勁了,把人拎過來一看,隻見玩家兩隻眼睛仿佛一瞬間泡進了水裡,眼淚不要錢一樣地往下掉,幾乎在臉上連接成線,哭得好不凄慘,喉頭滾動了兩下,發出一聲倉促的哽咽,随即張大了嘴,眼看就要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嚎——
平子真子被駭得立刻松開了手,心說我也沒拿他怎麼樣啊難道這又是新的轉移話題的手段,然後在本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又伸出手,如同對待一隻随時準備毀天滅地的大虛一樣無比迅速地死死捂住玩家準備嚎出聲的嘴。
他淺灰色的瞳孔幾乎要吓褪色,音調不自覺拔高,“你幹什麼?!”
玩家被捂着嘴發不出完整的音節,‘唔唔唔’幾聲,大概意思是“不是你讓我哭的嗎?”
平子真子奇迹般理解了他的意思,怒道,“我什麼時候讓你哭了?再說一個男人怎麼說哭就哭,你不會覺得羞恥嗎?”
玩家羞澀一笑,平子真子抽了抽嘴角,他老人家不拘小節慣了,偶爾丢個臉并不影響他本人的風評,但這不代表他能眼看一個小鬼在自己面前哭得稀裡嘩啦,要是哪個隊員路過,先不提是否誤會這件事,面前哭得正慘的這個玩意肯定不介意火上澆油,把事情弄得更糟……
他松開手咳嗽一聲,玩家張開嘴作勢又要嚎,平子真子立刻又把手糊了上去,額前的碎發因為沖力險些撲在玩家臉上,他咬牙切齒,“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一時分不清玩家是為了轉移話題搞這一出還是獨獨為了看他笑話才哭成這樣,按照他們以往不算頻繁但也絕對不屬于萍水相逢的交往頻率,玩家雖然在嘴上毫無節操,但行動上卻有獨一套的堅持,打個比方就是玩家雖然說了很多次要用哭來威脅,但大多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淚,真材實料這還是頭一回。
難道這家夥真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照這麼看,估計這事還不能小。
平子真子心裡嘀咕,思索幾輪暗暗将這件事記在心裡,面上不露半分聲色,語氣帶了點飽受折磨的疲憊,“我可不想被其他隊員誤認為我是一個欺壓下屬的隊長,你想吃什麼,我請你總可以了吧?”
玩家長長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後撈過平子真子的袖子擦了擦眼淚,在平子真子抽搐的視線裡又哽咽了一下,說,“也不用太好,就是想吃特别一點的,就是那種和平常吃的東西不一樣的,不一般的,你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