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掌櫃撚須:“千兩不止啊!姚小姐,好東西那都是獨一份兒的,從來價高者得。”
裴仲瑜擺手,龐掌櫃識趣地抱着三個匣子出去了。
他看着姚九娘:“這回知道自己闖多大禍了吧?還跑嗎?”
姚九娘當然......想跑!
“你要是就這麼跑了,你爹和那李氏能饒了你?齊王府若是想找個人,不說易如反掌,也不費太大的功夫。便是僥幸,你真的跑了,你爹該如何?你弟弟該如何?我知你魯莽,可闖了禍也不能一走了之吧?”
“那我怎麼辦呀?”姚九娘絕望道。
“她做什麼戴着這麼貴的镯子?好好收藏不好嗎?”
裴仲瑜淺笑:“所以說你不知京城富貴啊!想想怎麼辦吧。”
“怎麼辦......”姚九娘腦中一片空白,“賣了我也賠不起啊!”
“賣了你?”
裴仲瑜上下打量,不知道誰有如此奇特的癖好,會買姚九娘......
他到底不忍心看姚九娘受苦,出去找了龐掌櫃,回來手裡拿着一個普通的木匣子。
“這是一副最普通的玉镯,但上刻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李氏新嫁,想來最在意子嗣,你送她這麼一副镯子,再誠懇道歉,我想她顧全大局,會原諒你。”
姚九娘已經沒了主意,木讷地接過匣子:“真的嗎?這要花多少錢?”
裴仲瑜伸出一個手指:“一千兩。”
“一千兩!”姚九娘尖叫,“太貴了!”
裴仲瑜攤手:“再便宜的她如何戴得出去!再說了,你是表誠意,把你所有的錢都花了,這不是十足十的誠意嗎?”
姚九娘垂頭心疼道:“我也沒有一千兩呀。”
“我欠你的一千兩,還你一副镯子,怎麼樣?”
不怎麼樣......姚九娘心想,他該不是和這掌櫃的合起夥騙我吧?
可裴仲瑜說的句句在理,她忍不住就相信了。
也......行吧!
大不了這幾年自己夾着尾巴做人。
“好吧,這镯子我能拿走了?”
裴仲瑜笑道:“我送你。”
荷花在鋪子裡等了許久,才看見姚九娘和裴仲瑜出來。
“小姐。”
“買上了,咱們回家吧。”
一路上,裴仲瑜又仔細教她進了門怎麼痛哭流涕,怎麼跪下道歉,一定要聲淚俱下,顯得虔誠無比。
李氏說什麼難聽的就當沒聽見。
姚九娘一臉尴尬:“我還沒給我娘跪過呢!倒要給她跪?”
裴仲瑜勸道:“你為什麼要拿她和你娘比?她隻是你的債主,跪下哭一哭抵了千金的镯子還免了你爹找你麻煩,這不是很劃算嗎?”
“唉,你說得對。”
姚九娘還是聽進去了。
“你說......她會不會嫌棄我買的不夠好啊?”姚九娘又有些擔心。
“應該不會,你有多少錢,她大概有個估計。”
“那你還讓我看那些寶貝?”姚九娘不理解。
裴仲瑜嚴肅道“不看,你如何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你繼母算是名門淑女,我之前勸你好好與她相處,也是想你多學規矩,好立足。就比如這古董鋪子,我不帶你來,你找不見門沖哪兒開吧?便是找見了,東家也不會讓你看這些好東西。這京城看着水波不興,其實哪哪都是門道,行行都有規矩。這些沒人教你,你永遠不知道學不會。你爹不會,你不會,你弟弟不會,你姚家在京城就立不住。如今你爹乖覺,娶了這麼房懂門道的妻室,你們跟着她,才真的能紮根在京城。”
紮根在京城?看着路兩邊漆紅的酒樓店鋪和路邊衣衫褴褛的百姓,姚九娘忍不住問裴仲瑜:“你說為什麼富人要把持着手裡的錢不放呢?他們那麼奢靡,一副镯子就值千金。把他們擁有的東西分給百姓,讓百姓能活下去不是更好嗎?”
裴仲瑜深深看了姚九娘一眼:“你說反了。”
“啊?”
“正是上位者想要的太多,百姓才如此疲于奔命的同時食不果腹。老子說無為而治,若是上位者沒有這麼多欲望,百姓自可尋得生機,安度一生。所以那些屍位素餐勞民傷财的人都是罪人惡人。”
“啊?”姚九娘有些看不懂裴仲瑜了,你這樣說,你的宰相爹同意嗎?
裴仲瑜把姚九娘送到姚家門口,看她臉色郁郁,不太高興的樣子,也知道是錢花沒了,肉疼!
他不由自主道:“我突然想......”
“想什麼?”
“想我裴某人的一條命,或許不止一千兩。”
姚九娘有些期待又不敢相信:“你什麼意思?”
裴仲瑜笑道:“你救我一命,除了這镯子,我再補你一千兩怎麼樣?”
姚九娘不敢相信地叫道:“真的嗎?”
自己真的救了這麼個富貴大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