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仲瑜直視姚九娘的眼睛：“不是。你很好，不對的是他們。”

裴仲瑜深吸一口氣：“我以前也不明白一件事，明明富人省下一餐飯就能讓好多貧民活下去，他們為什麼還那麼奢靡。我想試試，如果我努力，能不能讓所有的貧民都過上溫飽的日子。那天你問我為什麼這麼關心這裡的蝗災，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關心，就沒有人關心了。災患再嚴重，隻要沒有影響那些當官的，他們就不會真心治理。指望全天下的官都是海瑞是不現實的，或者我能從自己開始，讓這個世上先有一個做正确的事的人？”

姚九娘感到很可惜，可惜這世上沒有太多裴仲瑜。

“你是一個好官！”

姚九娘給裴仲瑜打氣：“你好好努力，以後當個特别特别大的官！選好多和你一樣的好人做官，這樣天下人就有好日子了！”

裴仲瑜失笑：“那我怕是姚讓你失望了。”

“嗯？”

裴仲瑜轉頭看向遠處：“我不喜歡當官，我想當一個賣貨郎，走南闖北，自由自在。”

“那你家人會答應嗎？”姚九娘問。

“不會，哪個家人都不會答應，所以我現在是這樣。”

“可能你身為宰相的兒子，生來就比别人多些責任吧！”姚九娘拍拍裴仲瑜的肩膀，以做安慰。

“你既然不喜歡京城，為什麼還決定回去？”

姚九娘呲牙一笑：“因為我不是你呀！”

“？”裴仲瑜沒聽懂。

姚九娘歎氣道：“我因為是個女孩兒，從小我爹就不喜歡我。等我大些，能像男孩兒一樣去掙錢了，我爹才有了笑模樣。所以我從小就知道，當男人是世上最好的事！”

“你們男子，想出遠門就出遠門，沒照顧父母也隻要哭一句孩兒不孝，沒人苛責你們。我們呢？我一手養大了弟弟，他也不感謝我！我來了京城，因為不需要我掙錢了，說話就沒人聽了。把我往後院一扔，誰說都是等我爹給我找個如意郎君。”

“哼！靠别人找如意郎君，十有八九不如意！我反抗的時候，搬出女子的規矩，讓我學這學那。”

“我學的時候就知道，那規矩都沒用！我就是天生是女孩兒啊！這世界是你們男子的世界，你們說了算啊！”

“之前我還沒看清楚，沒頭蒼蠅一般亂撞。如今懂了，我一個女子，去哪兒都是砧闆上的肉！倒不如回去再吃些山珍海味，穿幾天绫羅綢緞。等哪天我爹跟我撕破臉了，大不了柱子一撞，井一投，去找我那早死的娘！”

裴仲瑜心中一緊，正色道：“若有那麼一天，你來找我，我幫你。”

姚九娘敷衍一笑：“謝謝啊！”

“天晚了，咱們回去吧。”裴仲瑜開口。

姚九娘也累了，兩人一起回了黃家。

黃雅清在瞭望塔上用千裡鏡看他們：“哥哥，林家人是不是快來了？”

黃守謙在她身邊點頭：“算日子，快了。”

“那林家兄妹就快走了？”

黃守謙看出妹妹的不舍：“清兒，咱們配不上林家的門第，你還是......看看岐州的青年才俊......”

黃雅清失落道：“哥哥那日不是說能與林家搭上嗎？況且咱們幫了他們......”

黃守謙失笑道：“我是想借林七郎和林家搭上線。這還要感謝他林七郎敲的咱們黃家的門。咱們是幫他們了，可這恩情還沒大到用林七郎的婚事還！你可知林家的姑娘都有和宰相家聯姻的！咱們......蝼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