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先前數次作死,把身體造得不成樣子,怎麼吃也吃不胖。其實她飯量不小,還尤其偏愛脂肪豐厚的肉類,這八寶鴨正合口味,别說這點,就是半隻她也吃得下。
“糯米裡拌着菌菇、火腿、幹貝、栗子,吸收了鴨子的汁水,油潤濃香,果然美味。”
她前世自幼練習芭蕾,鋼琴十級,雖然文化課也沒落下,卻是實打實的藝術生。舞蹈生最怕長胖,從來不敢多吃,這輩子倒是圓了光吃不胖的願望。
在沈望塵和王宥川驚訝的目光中,錢淺吃光了那四分之一份八寶鴨,還回敬過去了一個鴨屁股。
“你最愛的鳳尾,嘗嘗王府廚子的手藝,能否讓你滿意?”
“還是你最了解我。”
沈望塵神色不變,笑眯眯将鴨屁股塞進嘴裡,細細品味後道:“嗯!還得是王府的廚子,才能把這鳳尾做得如此噴香味美!”
王宥川本來已經吃飽了,看二人你來我往的,硬生生又把自己看餓了。讓徐祥重新拿了碗筷,夾了口鴨子送進嘴裡,慢慢咀嚼良久,視線狐疑地掃向二人:不就是普通的糯米鴨子麼?說得跟鳳凰似的!
下午的任務,就是陪二人去欣賞字畫。
裝潢典雅的樓閣高高聳立,踏入店中就能聞到四溢的墨香,文人墨客們踱步其間,挑選着心儀的筆墨紙硯。
滿臉熱情的中年人迎上雲王和沈望塵,引着二人徑直前往樓上。
檀木香混着墨香撲面而來,又是另一番景象。
牆上、書畫架上錯落挂着無數山水長卷與花鳥冊頁,還有詩詞歌賦、山水花鳥的折扇,扇面上的墨色濃淡相宜。正中博古架上,淺青瓷瓶裡插着幾支枯荷,顯得意境悠遠。
中年人将雲王和沈望塵交給一位清瘦老者,轉而下樓去了。
老者沒有中年人顯得熱情,但言談舉止文人氣息盛濃。他又引着一行人上了三樓,說着近日得了哪幾位大家的字畫。
三樓是雅座,竹篾編織的簾子隔開一張張矮桌,邊緣墜着銅鈴,掀起時叮咚輕響。
幾個書生打扮的人圍坐在一張桌前,對着一幅畫低聲讨論,桌旁的茶爐噗噗吐着熱氣,紫砂壺嘴飄出袅袅茶香。
安排好兩位貴客的位置,老者離去。
很快有店員送上茶爐、茶壺。茶剛沏好,老者便帶着大小不一的幾個木匣子回來。
他用濕帕子淨了手,又用幹帕子徹底去掉濕氣,這才從匣子裡捧出卷軸,緩緩展開。
錢淺不懂書畫之道,但卷軸兩端的玉軸頭泛着柔光,明晃晃的彰顯其身價不菲。
沈望塵輕撫下颌贊其線條飄逸,王宥川稱其筆觸舒展,似要從紙面上逸出。
錢淺心中咋舌價格,一邊努力記錄那些華麗拗口的辭藻,一邊在心裡懊悔:當初她怎麼就沒想到做個書畫名家呢?尤其是書法,寫字就行,比吭哧癟肚編話本子可容易多了!死之後字還能更值錢,那多給綿綿留點存貨不就好了!
失策啊失策!
待耗到日頭西斜,二人總算盡了興,呂佐、徐祥各自抱着幾卷書畫分别裝進馬車。
錢淺也解放了,向二人行禮:“若無旁的事,小人便先告辭了。”
王宥川點了下頭,待錢淺要轉身時突然又叫:“哎,你還沒說,你的酬勞如何算呢?”
錢淺直言道:“沈望塵已替王爺付過酬勞了,王爺無需挂心。小人定會竭盡全力讓您滿意。”
沈望塵眉心微蹙,又朝她投來不滿的目光。
錢淺心說:你不是想跟他拉近關系嗎?讓他覺得欠了你個人情不是正好嗎?
她不懂,也懶得去搞懂他們之間的複雜往來,轉身告辭的幹脆又利落,都沒給雲王開口的機會。
王宥川呆愣地問沈望塵:“她一直都這德性?當真清高狂妄!”
沈望塵尴尬地笑說:“啊,是,文人都是這樣迂腐又傲氣的,還要靠你多包涵!”
“無妨!有真本事的才有傲骨,本王肚裡能撐船,包容得起。那些為了錢财放棄尊嚴的,也不配做我雲王府的門客!”
今日下來,錢淺行事低調内斂,守規矩懂禮儀,言談舉止頗有名家風範,王宥川十分滿意。
他話音一轉,又說:“不過已經麻煩表兄幫本王請來了人,又怎好再讓表兄破費?表兄說個數,本王立即叫人送府上去。”
沈望塵親昵地去攬着他的肩,“你我兄弟之間,說這話不是見外了?我與逍遙是摯友,她哪會跟我要錢?不過是隻身在京無依無靠,得我照拂一二,來表謝意罷了。宥川實在不必放在心上!”
表明是人情債,王宥川就不好估價了。
見王宥川面色遲疑,沈望塵目的達到,立即岔開話題:“聽聞天福酒樓來了個新廚子,手藝着實不錯,咱們兄弟一起去嘗嘗?”
王宥川應道:“那是自然。這頓可必須讓本王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