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嚴冷哼一聲。“哼,是嗎?你問問,她可叫蕭亦柔,不是素亦柔。”
兩個身量極高的男子一同用力拉拽着簡亦柔,此刻簡亦柔隻感覺面上刺痛,手臂上倒是毫無感覺。
蕭家嚴突松手,簡亦柔便要跌倒。素遠急忙扶住,卻也即刻松手,隻是簡亦柔還自拉着他前襟處罷了。
蕭家嚴卻似未瞧見素遠也已松手一般,出言譏諷:“怎的,郎有情妾有意?你若真喜歡,真要,我便給你了。回頭我自同父親表明。這般低賤丫頭見人就攀上,如此不要廉恥。我們蕭家便是不認了也不妨礙什麼。從此便跟着你罷了。無論日後是姓素還是姓何都無妨,反正與我們蕭家可半點不相幹了。蕭亦柔,你也聽好了,你若是今日留在這。我便逐你出蕭府。我蕭家嚴作為長房長子,對于犯錯的女眷,開祠逐族自有權屬。”
素遠沉默着,沉默着。沉默到簡亦柔擡眸看他,他也未言。直到簡亦柔表情暗淡,松開雙手退在一側。擡手略擦臉上的淚。清晰的在一衆人前說道:“我姓蕭。便不在素府叨擾了。多謝......”
蕭亦柔再退後一步,行了個禮。悠悠道:“蕭亦柔就此拜謝。這便同兄長,回家了。多謝素公子昨日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永世難忘。隻怕無以為報,特備銀錢以作聊表。若,公子有用得上蕭府之處,盡可上門提取。您替他照顧小妹一場,我想兄長,一定會應得。”
“亦柔,你......”素遠一時并未說出旁的,伸出的手也落空。
亦柔更是此時轉了身子,站到蕭家嚴身前,瞧見素遠的手隻一頓,卻還是語調輕柔的說:“素公子該替亦柔高興的,亦柔又有家了。”
“這算什麼家呀?”素遠語氣中滿是心疼。忽而想說,你也可留下的......但終未說出口。
她已搖頭,面上也生出兩分笑意。“可以不再流落在外。就算隻有一瓦也是家呀。多謝素公子救我,一場。”
“亦柔。”素遠瞧見她當真要走了。忍不住喚道,卻是沒什麼由頭去攔,稍傾後道:“外頭......涼。我讓幼儀去......取你那件鬥篷。”
簡亦柔微扯一絲笑意于面上。“不必了,左右我也未曾沾身,也不妨礙素公子日後還送給小妹的一片心。終究是誰的便還是。不該一再憑憐而占。”盈盈下拜,便轉身離去。
素遠空張了張嘴,這怎是憐呢?
蕭家嚴微擡下巴,眸子再掃素遠一眼。便轉身在蕭亦柔身後離去。其身旁的随從朝着素遠行了大禮,卻也是一時阻了素遠的路。“我家少爺功名在身,便不與公子行禮了。小人代表蕭府,多謝素公子。”從手袖中再拿出一錠銀子放在盒子之上。“這點子銀錢,還望笑納。便也當做小姐買的那身衣裳之用,若有不夠,但請公子直說。”
素遠并未想追去,甚至未聽完蕭府随從的話便轉身回房。
白沭并未跟随,反送仍在院中的蕭府之人出門。
素遠緩步走回房中,瞧着房中竟滿桌子都是糕點,原本在西苑的各色糕點大半盡擺在自己房中。合着正中的瓷瓶梅花。
“這怎的回事?”素遠問。
房中一丫頭才要回,邊上幼儀回道:“表小姐讓我拿回來了。說是近來牙口不大好,食不了太過黏膩的,就留了些清寡的。”
素遠坐在桌旁,手臂都不能如往常般搭在其上。
白沭進來略一躊躇還是回道:“少爺,他們都回了。我方才問了下,蕭府在平陵租了府宅,在東街,通衢道巷。”
素遠方還在思量亦柔為何的忽而牙口不好,便想起臉上的掌印,和方才那巴掌。站起身來,随手拿過搭在屏風上的鬥篷便朝外去。
“少爺要出門?”白沭在後問出一句,随即反應過來。“少爺。少爺有何由頭登門?表小姐才回去呢。您......”
“外頭涼。她穿的單薄。我給她披上。”素遠說着腳步未停。
“那小的自去......”白沭仍道。
素遠并未回話,隻腳步略快。
追出素府門口,巷口來往人來并不多,早已不見蕭府一衆人等。出巷口,直取東街方向,先尋人衆之處,再瞧衣衫。房内那幾件衣裳都是特意瞧着畫冊子而訂,自是記得清楚。可眼下看來,并無她的身影。腳步更快,更甚跑前數步。卻完全不見......直追去半條街之際,白沭在後一拉素遠:“少爺,再追......就算追到,怕是蕭小姐也已回府了。這鬥篷也不盡能用了。既然蕭小姐已選擇了,您......再送無意了。”
素遠垂下手去,轉手将鬥篷塞到白沭懷中。轉身緩慢走回素府,可卻素日之氣全無,垂頭無氣的。
卻是素府同街,才拐過一處巷口。蕭家嚴停住腳步回頭看着蕭亦柔,問:“柔兒,别哭了。很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