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時本該在此守夜的丫鬟琲瓃進房,蕭家嚴正好推說亦柔昨日又夢魇,讓其即刻去通報本侍候箐瑤的兩人,日後一道跟着亦柔。琲瓃去時,蕭家嚴急忙推開亦柔,讓其自行枕着高枕,睡在榻上。放下床榻兩側帷帳,獨自去往後間。
早膳才過,國姓爺便回府。消息通傳全府。“久不出府門,身體不适,毋需衆人相迎請安。”
蕭家嚴聽聞之後先是在房将日前積壓的事務理出些頭緒。才預備去禀報箐瑤之事,這般若爹一會問起外頭事務也不會答不出。怎料被攔在了後院通往中院的路上。
“小姐在同老爺答話。可能還需些時候。老爺吩咐了,幾位少爺回來的、未回來的,一律不許靠近中院。”
“柔兒何時被召過去的?”蕭家嚴話語中擔憂之色盡顯。自己在房怎全未聽到聲響,這丫頭若按之前同自己頂嘴的模樣去回爹,定會惹怒爹的。“去通報,說我來回禀......”
“我們也不得靠近,除非傳召。老爺是這般吩咐的。”
蕭家嚴聞言閉上眼來,深深歎氣。
“怎的了?”蕭建章遠遠過來。
蕭家嚴隻斜眸一掃便見他拿的是這兩日亦柔在房看的書。“爹召亦柔去了,完全不讓我靠近。”
“那你擔心什麼?那也是老爺的女兒。”蕭建章笑着回。“老大你是怕她自個兒挨罰,還是會牽累你呀。”蕭建章還未等說完,段安卻從中院走來,作揖行禮。“老爺已知近幾日事了。二位少爺贖罪,老爺傳召,小的不敢不言。一應三人已交給老爺關押處置了。”
“亦柔呢?”蕭家嚴急忙先問。
“也在祠堂。”段安回。
蕭家嚴右手合拳重重捶在左手手心,急忙便朝中院去。當時便生出兩個完全相悖的想法。一是爹讓亦柔在祠堂認祖歸宗。畢竟箐瑤之事亦柔本來無錯。二就是亦柔真惹怒了爹,召自己過去懲處于她。
蕭建章急忙就要轉身離開。
“建章少爺,老爺也讓您即刻前往呢。”
“我不知什麼内情的。”蕭建章說的徒勞,隻得把手中的手遞到段安手中。“給我送回房去,千萬别翻動。若這本書......你們呀。”蕭建章一指身旁一圈護衛、仆從。
衆人低下頭去。
蕭建章一歎,也跟在蕭家嚴身後疾步朝着中院而去。
蕭家嚴見刑房門未開,才稍有些安心。但進到祠堂之内,這番擔心又起。背靠滿牆牌位,正擺一把太師椅。爹穩如泰山般端坐在前,而亦柔跪在祠堂正中兀自哭泣,身下連蒲團墊子都沒有,就跪在冰涼地面之上。兩側各站一位跟着爹左右的冷臉護衛。
“爹。”
“你來的倒快。方才在作何?”蕭老爺語氣仿佛若冬燃之煤炭般,炙烤着蕭家嚴。
“在房瞧着地方上送上來的政務。正準備來複命。”蕭家嚴如實答。
“我走時便吩咐你在看,又無有新的,還在看?”
“出府了一日。”蕭家嚴并未再行分說。隻這一句。
“你可知亦柔方才來尋我為何?問我她爹娘之事可有眉目了。問我能否讓她返回淩洲。說她不願在此。”
“爹,亦柔年歲尚小,不懂事。”蕭家嚴急忙求情。
“你懂事,但你都沒有教好她。跪下。”
蕭家嚴未再說話,到亦柔身側整衣跪下。
亦柔轉頭瞧了蕭家嚴一眼,略有愧色。
蕭建章快步還未走進,正聽老爺責問之話。急忙便止住腳步不想當即進來,卻被老爺瞧見。“建章。”
“是。”蕭建章急忙邁進門内恭敬應道。
“你去取大杖來。”
“爹......”蕭建章隻遲疑着叫了一聲,看向那龍頭拐杖後立即轉身去取。
蕭家嚴并無話,隻面色略沉的跪在那。
亦柔卻是已聽出來老爺在府有不可一世的權威。就連少爺們也是這般不敢造次。
刑房開鎖之聲清晰入耳,其後蕭建章回來的也是極快。手持大杖回到祠堂之時面上也是心如死灰般的絕望。正欲将大杖遞給護衛,自己也跪在蕭家嚴身側之時,略有蒼老之聲道:“建章,你執行。你們,都退出去。”
蕭家嚴閉上眼睛,等待爹說出個數,或許無數。但這般等待的煎熬最是刻苦銘心,不如直接判罰來的痛快。所以之前懲處亦柔時便先讓她在此等待,一方面是這般,另一方面去查實。
亦柔卻并無這般反應,隻轉頭瞧着護衛退出。
“家嚴。我臨走時是如何囑咐你的?”
蕭家嚴睜開眼睛,回道:“照顧好在家的弟、妹。是兒子無能,讓歹人有機可乘,混入府宅。于小妹事上管束不周,險造毒手。于府宅事上也辦事不利,督導不嚴。”
“我才走幾日,便出了這般事來,還好未讓歹人犯下不可挽回之過。且你教妹無方。愧對當家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