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阿姐
大雨砸在傘面上,照明的燈籠也早就沒了光。
何自疏的房間還閃爍着燭火的光,王言上快步走進去,她行走的時候腰間墜着的平安扣一晃一晃的。
何自疏臉色潮紅,額頭上布滿了汗液,嘴角微微發青,雙眼緊閉。
王言上彎腰将手背輕輕搭在何自疏的額頭,被屋外寒風吹過的手很冰,冰到何自疏皺起眉頭,同樣何自疏身上滾燙的溫度也湧進她的皮膚裡。
怎麼辦,她根本不會開藥方,既然藥物降溫不行,那就物理降溫吧。
王言上看着何自疏沒擡頭,道:“拿壺酒來,還有帕子。”
侍女點了點頭後就飛速跑出房間,幾分鐘後拿了一壇酒還有幾張帕子回來。
王言上伸手粗魯地解開何自疏上衣的扣子,轉過身剛要吩咐侍女用酒水給他擦身體結果一回頭侍女早就低頭走人,而且走地還挺快,眼神來回閃爍。
王言上:“……”
不是,有沒有搞錯!她又不是侍女,而且她根本不想留下來伺候他。
王言上回眸看着何自疏,小聲道:“醒醒?自疏醒醒。”
奈何何自疏根本沒有醒過來的傾向,雙眼緊閉。
“侍女真不稱職,”王言上嘟嘟囔囔地說着,手裡粗魯地掀開何自疏的衣物,因為王言上的動作太粗魯,何自疏的身體被磨出了紅印,疼地他下意識挪動身體,結果被王言上一巴掌重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也不管他能不能聽到,“再動一下試試,扒光了扔出去。”
何自疏胸膛上下起伏,他吃痛地大口呼吸着。
雪白的帕子被酒水浸濕,擰了擰水漬然後輕輕擦在何自疏的皮膚上。
王言上眉眼低垂,神情淡淡,其實她現實世界也有一個弟弟,平時咋咋呼呼頑劣不堪,但是一旦生了病總是姐姐疼姐姐疼地叫着她。
暗黃色的燭火照亮了王言上溫和的眉眼,她溫柔地擦試着他臉上的汗珠,垂落的頭發掃過皺巴巴的衣物,很輕很輕。
擦到一半何自疏慢慢睜開眼睛,入目就是王言上那張放大的眉眼,從模糊到清晰:“阿姐?”
他燒地意識不清,王言上以為他醒了于是将手裡的帕子遞過去,直言:“自己擦。”
何自疏看着視線裡的那雙手,忍不住擡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扯,因為有些意料之外所以王言上的下巴重重磕在了他的肩膀上。
何自疏側目看着她吃疼的臉,細長的眼尾微微泛紅,他惶恐地蹭了蹭她的手心,聲音脆弱道:“阿姐,我想你了。”
王言上摔在他身上,此刻隻想爬起來,但是何自疏就是不松手,她瞪着他道:“松開。”
何自疏看着王言上一臉抗拒的表情,害怕地伸手樓住她的腰,眼尾含着淚,往日清清涼涼的小白蓮花,此刻脆弱極了:“阿姐,你是不是還在讨厭我?”
“我不想放開阿姐,我想阿姐,很想很想。”
“阿姐想自疏嗎?不對,阿姐根本不想自疏,阿姐也根本不想認自疏,但是自疏每天晚上都會想阿姐,我最後悔的時候就是當初不理阿姐,如果我時時刻刻跟着阿姐,阿姐是不是就不會不要我了。”
何自疏邊說眼淚邊從眼尾滾下來,身下的枕頭被他用淚水打濕了一片。
他居然不恨她!王言上詫異地看着何自疏,她嚴重懷疑他腦子燒昏了開始說夢話了。
王言上試探道:“你居然不恨我?”
聽着王言上的聲音,何自疏攥住拳的手終于松動,眼裡帶着扭曲纏繞的笑意,她承認是阿姐了,她終于承認是阿姐了。
何自疏将王言上抱地更緊了些,“我說過會永遠原諒阿姐,所以我不恨。”
遠處的燭光照亮了兩個人疊堆在一起的衣擺,白色的蠟油一絲一絲地往下滾落堆積。
王言上靜靜地看着何自疏那張被燒地潮紅的臉,然後用拿着酒味的帕子輕輕地擦拭他冒汗的額頭,一股淡淡的酒氣彌漫在兩人之間:“怎麼那麼愛哭?”
王言上溫和地問道:“感覺好受點了嗎?”
何自疏垂眸木木地看着她然後點了點頭。
“那就睡一覺,明天起來或許就好了。”王言上面上溫和地笑着,手卻伸到了何自疏手背上,她扯着他的手希望對方松開他。
何自疏心頭一緊,紅着眼道:“我要阿姐陪我,阿姐不在我睡不着。”
王言上心中歎了口氣,她也真是服了這朵小白蓮花了,但是看着他那雙眼睛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了,她平常道:“你松手,我不走,我就在床邊陪着你。”
何自疏半信半疑地松開手,王言上從他身上移開,深吸了幾口氣,看着窗外濃重的月色她找了一個蒲團墊在屁股底下然後守在床邊。
王言上的發帶早就松散地垂落在了床邊,像羽毛一樣落在何自疏的手邊。
“阿姐……”何自疏緊緊攥着她的發帶,但是她已經累地不想說話,靠在手肘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