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自己是不想的，那未免太過冷酷無情；可若是說想，程鵲又實在覺得惡心至極，壓根兒裝不下去。

紛亂如麻的思緒在她腦中如閃電般一閃而過，各種念頭交織碰撞。

她的眉頭微蹙，嘴唇動了動，最終隻能吐出一句帶着幾分無奈與猶疑話：“……我也不知道。”那語氣中滿是迷茫之色。

不過，在迷茫過後，程鵲的腦海中刹那間閃過某種可能性。她猛地擡起頭，美眸直直地看向對面的人，眼神中略帶試探，輕聲問道：“哥，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會是她嗎？會是她讓他這麼問的嗎？

難道在前世，早在兩個月之前，沈玉蘭就已然萌生出了來接自己的念頭？又或者是因為自己的重生，緻使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若是早有這個打算，那究竟為什麼又拖了整整兩個月呢；若是因為重生帶來的改變，可那個女人，根本對她毫無母女之情，真的會在意自己身上的這些變化嗎？

目前已知的線索太少，一時間，程鵲也無法做出确切的判斷。

“呃，怎麼說呢？應該說我這裡得到一個消息，但具體消息是否精确還未知。隻是這消息跟你有關，所以想問問你這個當事人的看法。”沈曉鵬微微皺眉，臉上帶着一絲糾結，雖沒有明擺着說，可隻要不是傻子，這話中的意思，也該一猜就透。

程鵲自然是聽懂了他話中的深意。

而就在此刻，她也突然恍然大悟，明白自己為什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就知道。

并非其他任何緣由，僅僅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因為她與沈家，也就是與舅舅和表哥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才促使她提前得知了前世本不該知道的事情。

想到這兒，程鵲心中輕松了許多，她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微微歪着頭，問道：“哥，方便告訴我是什麼消息嗎？”

沈曉鵬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說道：“當然是可以的，隻是這件事并非闆上釘釘，所以怕說出來，你會失望。”

聽他這樣說，程鵲這時是真的想知道是什麼消息了，她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滿是期待地說道：“你都不說，我又怎麼會失望呢？”

“其實本來也沒想着要瞞你，隻是怕，怕你一時間不能接受，所以才先問了一句。”沈曉鵬一邊說着，一邊将車緩緩停在校門口附近的停車位上。

随着車子穩穩停下，車内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哪怕是一絲極其細微的聲音，都會被兩人敏銳地捕捉到。

“那究竟是什麼呢？是她的意思嗎？”程鵲故意含糊不清地問道。

聽到程鵲的問題，沈曉鵬有一瞬間苦笑，隻是怕被程鵲見到，又很快地隐去。

聽到程鵲抛出的問題，沈曉鵬下意識地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可轉瞬之間，他又意識到不能讓程鵲瞧見，于是那絲苦笑如同流星劃過夜空，很快隐去不見。

此刻，沈曉鵬的腦海中思緒萬千。他能直白地告訴程鵲，她的母親，是因為别人的提議，才打算将她接去盛家嗎？

小鵲自小就沒見過母親，或許根本不了解自己母親是怎樣的人，但沈曉鵬對姑姑的為人卻了如指掌。

思索片刻後，沈曉鵬并沒有直接将那殘酷的真相和盤托出，而是話鋒一轉，輕聲問道：“小鵲，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程家，跟她一起生活？”

這個問句中的“她”，究竟代表着誰，無需過多言語，程鵲和沈曉鵬兩人的心中都如明鏡一般清楚。

此話一出，程鵲的心中瞬間湧起波瀾，她在心底裡呐喊。

當然想啊！

離開程家，離開杏山村，這件事她不知道想了多久，隻期盼着沈玉蘭能快點過來！

然而，她面上卻呈現出一副怔然的神色，仿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如何作答。

畢竟這個問題來得太過突然，正常情況下，換做是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也得好好想想，不會立刻給出答複。

程鵲斟酌着時間，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可以嗎？我可以去找媽媽嗎？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她不想看見我的……”她的語氣中帶着一絲顫抖，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與深深的期待。

從她短短的話語中，沈曉鵬不難聽出，她的真實想法。她想離開程家，想離開這裡，去她的親生母親身邊。

對于程鵲的答案，沈曉鵬其實早有預料，可是在真的聽到後，心中還是莫名生出一絲失落。

他很快将這失落忽視過去，理智地想，如果不是知道盛家并非善地，說實話，他定會舉雙手贊同程鵲離開程家。

程家是什麼情況，盛家又是什麼情況，兩者怎麼能相提并論呢？

倘若小鵲真的留在程家，這無疑會耽誤她大好的未來。

就在這時，沈曉鵬的目光觸及到程鵲那張清麗絕俗的容顔，心中不由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