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正是基于這樣的固有印象,丁琦愈發摸不透沈玉蘭的想法了。
她暗自思忖,為什麼不阻止那孩子過來呢?别說是盛雪婷在背後使絆子,又或是盛霆發話所以沈玉蘭才照做的。
丁琦太了解自己這位上司了,若是沈玉蘭真想阻止,憑借她的手段,那可是有着無數種辦法能讓這個孩子來不了的。
所以,為什麼非要讓這孩子來呢?
丁琦想不通的事,在沈玉蘭看來,實則再簡單不過。歸根結底,無非就是“利益”這二字。
那個孩子的到來能給她帶來更多的利益,所以她也十分期盼她過來。
在旁人眼中,程鵲的存在是沈玉蘭的一個污點,是她曾經結過婚而不能磨滅的鐵證。
按照世俗的常理,大多數人遇到這種情況,必定會想盡辦法、用盡手段去極力掩蓋這段過去,仿佛那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
可沈玉蘭偏偏反其道而行。
認識盛霆以來,她從未否認過自己結過婚并且育有孩子的事實。這些情況并非旁人費勁查出,而是沈玉蘭自始至終都未曾隐瞞。
她心裡清楚,這些事情根本瞞不住,即便能瞞得了一時,又怎能瞞得了一世呢?
所以,在盛霆眼中,沈玉蘭活得光明磊落,坦坦蕩蕩。
如此一來,對于沈玉蘭而言,程鵲來與不來,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就算真的有影響,憑借她多年來對盛霆的揣摩,那也必然是正面影響遠遠多于負面影響。
丁琦擡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後,恭敬地看向沈玉蘭,輕聲說道:“夫人,這份資料從阿文那裡拿來之後,一直都沒有拆封過,您先過目。要是有什麼需要,您随時吩咐,我再過來。”
沈玉蘭神色平靜,微微點頭,默許丁琦可以離開了。
待丁琦走後,她才将目光投向桌旁的文件袋,将文件袋拿過來,不緊不慢地打開,拿出裡面的資料。
倘若旁人不經意間瞧見這份文件的内容,或許會忍不住驚訝出聲,因為這竟是程鵲從幼年到如今,事無巨細的調查資料。
沈玉蘭向來坦然,對于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也就是她的大女兒的态度。她除了定期足額打去生活費之外,其餘方面确實鮮少上心。
她對大女兒的期望極為簡單,隻盼她能健康順遂地活着,不必出類拔萃,就在俞柯市這般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便好。
所以,資料裡前面十多年按部就班的生活事迹,程家人的偏心、冷待,程鵲如何磕磕絆絆的長大,都在她的預料之内。
然而,當翻到程鵲十二歲之後的内容時,沈玉蘭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如果說十二歲之前的程鵲,還處于懵懵懂懂、随波逐流的狀态,那十二歲之後的她,無疑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她的學習成績愈發優異,原本青澀的容貌也漸漸長開,出落得愈發漂亮。
不僅如此,她還偷偷摸索着賺錢,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知道為自己攢小金庫。之後更是一路跳級,在市裡的考試中成績始終名列前茅。這些變化,讓沈玉蘭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說實話,雖說程鵲取得的這些成就,放在沈玉蘭周圍那些非富即貴、人脈廣泛的人眼裡,或許根本不值一提。
就拿盛家來說,盛家随便挑出一個子弟,無論在學業、事業還是其他方面,都要比程鵲優秀十倍不止。
但沈玉蘭心裡清楚,程鵲是在那個偏遠落後的杏山村長大的。沈玉蘭自己也曾有過類似的經曆,她深知杏山村是個怎樣的地方,資源匮乏、機會寥寥。
如此一來,她意識到這個大女兒似乎并非自己曾經以為的那般平平無奇。
至少,她有一顆積極上進的心,這就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