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手指輕輕推上水龍頭手柄，水嘩嘩地淋下來，打濕皓腕的手上凝結起氣泡之後形成了水珠。

何皎皎将淋濕的手覆在了臉上，又伸一隻手，手指彎曲舀了一下水，專洗自己眼睛上。

她忍柳絮好半天了，最後在何曉話剛落下，前面宋妍正好回頭看到她，正要一臉得逞笑意地叫她，好像她要在何皎皎面前宣示謝聽晚跟程望到底什麼關系的時候。

何皎皎借故說要上廁所，就匆忙離開了樹蔭下的花壇，快步跑到了一樓水間旁的廁所裡。

她不上廁所，隻想洗一把臉，把黏在眼睛裡好一會兒的柳絮毛毛用水沖掉。

水珠沾濕了她眼睫毛，涼絲絲的，水珠凝結在眼裡潤開之後，何皎皎感到眼睫毛上的毛毛被水打濕了一小縷，将她視線模糊地擋住了。

她複低頭，雙手捧了一把水就往臉上舀了兩遍，才擡頭看洗手台前的鏡子上。

隔着洗手台往鏡子上看并不清楚，何皎皎一邊用手擦掉眼睛上多餘水分，一邊抵着洗手台大理石邊沿，上身慢慢往鏡面前傾過去，清清楚楚，仔仔細細分辨自己眼睫毛上到底還有沒有白色毛毛的柳絮。

她轉了轉腦袋，額前空氣劉海被抖動得輕輕飄晃了一下，眼睛上的水珠子被甩出了好多，半濕半幹地看着鏡子，何皎皎終于覺得眼前一片清明，再也沒有膩人的白色一團柳絮了。

她一手摁下水龍頭扶手，關閉了水龍頭，轉身一邊往外走，雙手一邊甩幹上面水分。

腳下踩着正午陽光折射進門裡的地面上，倒映門上虛虛斜方形的橙黃色光芒。

何皎皎一雙校服褲子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又細又長，接着另一斜方一角輕輕框進了另一隻不屬于女生的人影。

何皎皎踩着地上金芒倒影，頭都沒擡，空氣中浮着熟悉烏木香氣慢慢将她包圍了過來。

何皎皎一轉頭，她一眼想不到誰躲在女廁門邊牆壁上躲着，而是怕見到她不想看到，卻無奈被人追着問的人。

她不想讨論程望和另外女生的八卦，也深知程望和謝聽晚沒影的事，她不願意随意瞎湊到宋妍圈子裡湊熱鬧，顯得她跟程望這些年的同學友誼感到不尊重。

“嘿，你怎麼躲在這啊？”程望露出一臉春風和熙溫柔笑地靜靜看何皎皎。

何皎皎吓了心髒噗通一跳，差點沒把自己心髒跳出嗓子眼外面來，她全身僵住地緊繃，手立馬去揪校服領子上。

一心想宋妍你莫挨我，眼眶周圍清晰地看到程望沉靜溫柔幹淨的笑臉。

“啊，是你啊.......”緊繃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來，何皎皎感到提到嗓子眼裡的跳動就歸回為左心房裡，可是心跳還因為這一次驚吓之後正有力地搏動。

她需要緩緩，剛剛她差點以為是宋妍緊追到她女廁所裡來質問程望和謝聽晚與何皎皎之間的三角關系。

她可不想像韓劇校園裡那樣，無厘頭上演誰是女主女配的光環，等着男主過來救場，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

“怎麼出那麼多汗......”程望本來靠在女廁門旁的牆壁上，看來何皎皎進去女廁有一會兒的時候，他早跟上來站在外頭倚着牆壁等着她了。

程望剛想把臂彎處，校服挂在他臂彎下的一瓶水拿出來給她，等到近處仔細一瞧，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着滞住了。

“你哭了！”程望眉心微微蹙起來，滿臉又急又憂地微眯眼神，聲音盡顯不悅問：“誰欺負惹你哭了？”

“啊？”何皎皎就洗了一把臉，就被程望看成她臉上未幹的水珠是被人欺負哭了。

她擡手背擦了一把眼周圍未幹的水分，噗嗤笑：“我去廁所洗臉去了。”

程望一臉緊張瞬間柔和放松下來，想起自己剛剛緊張的樣子，太過認真計較，現在他臉上微紅，為掩蓋不好意思，手撓了後腦勺一下。

“我還以為........你沒事就好。”程望放下手，繼續拿挂在校服下的一瓶水遞給何皎皎：“喝點水。”

程望想起自己在跑道上，再一次給兩個同學展示擺臂怎麼跑才能用力，并提升改善他們跑步的速度時候，樹蔭下忽然傳來一衆女生叫喚人名。

宋妍的聲音尤其突兀甜美：“皎皎，皎皎你跑什麼啊！”

程望雙臂擺動的幅度停住了，他微微擡起頭，微微瞭望遠眺，就看到何皎皎潔白藍白校服背影嗖地一下子跑遠到教學樓的水間的方向去。

視線一轉到另一群女生們，宋妍剛剛圍住了謝聽晚有說有笑，而謝聽晚聽到宋妍呼喚一聲聲何皎皎，她臉上的笑止不住地微微上揚。

謝聽晚今天看起來心情極好，自從她跟程望從班主任辦公室出來之後，她就跟在程望緊随其後，一直走到了樹蔭下全體1班女生就看到了程望跟謝聽晚一前一後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