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奶奶對着何皎皎白皙通紅的臉蛋，咧嘴一笑，笑紋的褶子都深了，問：“在班裡，你跟他學習好嗎？”

“嗯，還行。”何皎皎想了想，還是覺得謙虛一點好。

“在班裡考多少分啊？”老奶奶問得更加熱心，何皎皎沒想到老奶奶問那麼多問題，心裡特别想找出一個結束語結束這場尴尬，可是絞盡腦汁想半天也沒忍心說出口。

她擡眸匆匆一暼窗外，夜裡霓虹燈下，周邊全是堵着高峰期的車，現在更是堵得龜慢前行。

怎麼還沒到家啊！

何皎皎心裡有點捉急，隻想期盼快點到家時，可以跟老奶奶快速道别，快速結束這場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學習成績。

見何皎皎不說，老奶奶開口剛想猜她跟男孩學習是不是不太好，否則他們倆站在一起，在她老人家面前怎麼看都懷疑這兩個孩子一定背着家長老師偷偷摸摸幹壞事。

程望也看出老奶奶神色持懷疑态度，他替何皎皎答：“滿分。”

“什麼？”老奶奶渾濁的老花眼忽地睜大了一圈，扭頭難以置信緩緩看向程望身上，見他藍白校服趟開了拉鍊露出裡面T恤的衣料：“小夥子你說什麼——滿分？”

“昂。”程望看着老奶奶震驚到眼珠子都驚了出來，面上幹淨地咧嘴一笑，就露出了他陽光般的一排牙齒。

“那姑娘你........”老奶奶分明記得何皎皎說她自己的學習成績還行，但到底什麼樣的分數算還行，老奶奶腦子忍不住活躍起來，她止不住猜何皎皎的成績應該不如她身邊男孩的，慢慢地老奶奶懷疑他們倆到底誰追誰，又是誰主動早戀。

程望側頭看一眼何皎皎，見她隻光顧一臉焦急地望着窗外。

“她跟我同桌，成績肯定比我好。”程望故作謙虛，又替何皎皎接下老奶奶下面回答。

“啊。”現實認知打破了老奶奶胡思亂想的想入非非，她好奇地從何皎皎臉上跳到程望俊臉上，老花眼昏昏地眯了又眯問：“那你們倆為什麼坐同一車站？”

現在是城市化社會，不像過去一個大院子裡一起生活的鄰居，老奶奶自然想不到現在還有兩人會住在一個小區附近裡。

“我跟她順路，都住在一個小區裡。”程望手握着橫杠垂吊扶手，身子微微前傾，校服上的料子不免擦蹭到何皎皎的肩膀上。

何皎皎回頭，現在她不想繼續跟老奶奶搭話了，反而問：“謝聽晚同學呢？”

程望眸子裡凝了一瞬，臉朝另一側與何皎皎反方向回頭，視線終于落在了自己身後去。

“聽晚？”程望出聲詢問一聲。

謝聽晚剛剛站在程望背後，兩人都背對背着各自抓着扶手。

謝聽晚扭頭，就看到了程望以及他身側的何皎皎，又見程望半個身子也擋在了何皎皎背着書包的半個背影裡。

她本來就對程望感到面無表情，心裡對程望總站在何皎皎身邊，生産出一絲幽怨來。

公交車裡的燈暗着，程望并沒有真正瞧清謝聽晚的表情。

“嗯，阿望。”謝聽晚雙眸微微斜向何皎皎側臉上，眼中閃過一絲挑釁，嘴裡故意輕輕回應。

程望聽到她低低的回應聲，神情一瞬錯愕愣住，面上眨眼功夫一掃陰霾地恢複回原來神色。

“剛才，你有沒有磕到？”他問的聲音很低，謝聽晚聽着心裡蓦地感到生冷。

“還好沒有磕到。”謝聽晚同他聲調一樣低低回應。

“你看。”程望話音忽然一轉，聲調都比跟謝聽晚說得爽快一些，對何皎皎攤出一隻手來：“她比你穩當。”

說完他咯咯一笑，笑眼中總在何皎皎身上腰際中流連，仿佛就在剛剛急刹車的時候，何皎皎就站不穩身形，必須需要程望在一旁伸手撈穩她一把。

透過程望眼眸彎彎，輕笑得意的樣子，何皎皎覺得自己不如程望更了解謝聽晚，也覺得自己多餘多嘴一句問候謝聽晚。

但是，關心一下謝聽晚，何皎皎不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因為這一學期高一下學期，何皎皎難得除了跟程望一起坐公交車回家，謝聽晚是第二個女生，這般平日裡跟程望和謝聽晚一起回家路上，何皎皎格外放心一些。

也許，何皎皎想，學校裡莫名其妙不知誰編造出來的绯聞diss何皎皎，她希望明天開始她不想聽到編排她不實的绯聞。

她不希望受這種時不時鑽出來的绯聞影響她學習進度，影響班主任對她的看法，更重要的是不希望程望以為她何皎皎就是傳聞中那樣傍大款的女生。

然而，這幾天傳聞滿天飛的時候，何皎皎又發現程望似乎從來沒有向她求證給她解釋的機會，他還跟平日一樣陪何皎皎順路回家，到了家之後，也等着雙方把完成作業的習題拍下來發在各自的微信對話框中，互相對答案，互相總結這次做題的構造過程。

“皎皎。”程望看了一眼車窗外，轎車的頂部反襯出霓虹燈耀眼光芒的點，他收回視線，脖子又垂下來，臉和頭伸到了何皎皎臉側。

“什麼？”何皎皎扭過頭來看他。

“你餓不餓？”程望輕聲問。

“廢話，能不餓嗎？”何皎皎騰出一隻手來，摁在自己肚子上，裡面已經叫嚣地咕咕叫了。

程望咧嘴笑一聲，卻沒注意到自己背後站着謝聽晚，聽到他問何皎皎的時候，已經扭頭望過來。

這一看，謝聽晚臉上頓時黯然下去，程望似乎不在意謝聽晚叫他“阿望”的小名，而何皎皎聽了之後，跟程望一樣沒有露出異樣的反應，仿佛謝聽晚叫他“阿望”，隻是獨屬于謝聽晚和程望之間小時候的稱呼。

謝聽晚看着程望背影又緊緊斜靠在何皎皎旁邊，他的脖子也靠向何皎皎臉側，很像他的人親密地靠在何皎皎肩膀上，又親密地碎碎私語，根本不想讓旁的人聽到他們的密語。

就好像何皎皎比謝聽晚更有可能成為程望的女朋友一樣。

雖然程望沒有昭告所有人，說他要做何皎皎男朋友，但他的行動卻明晃晃地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