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晚，你怎麼了？”程母一頭看着程望走到樓梯口就要上樓，又顧及着謝聽晚進門後突然失落的情緒，她高聲問：“誰欺負謝聽晚了？”

“沒人欺負。”程望百無聊賴，覺得自己開口解釋都是多此一舉，但為了避免程母再纏着他問下去，他快速說：“是她自己愛哭——我和皎皎還帶她一起去吃張記包子鋪。”

程望希望他的解釋能夠讓程母不再就謝聽晚的哭問下去，也讓謝聽晚聽到之後，見好就收，停止她無用的眼淚。

“哦。”程母先放下心，可轉頭看到謝聽晚通紅着雙眼慢慢地在玄關換她的拖鞋，程母忍不住問：“聽晚，你是考試沒考好，還是學校裡有人欺負你了？”

謝聽晚換好拖鞋，擡頭隻看到了程母，視線略一擡，程望早已上到樓梯往二樓他的卧室走去。

聽到程望關門的聲音，謝聽晚才回過神來，心裡堵得更難受，隻能忍着自己不舒服，也克制着自己強要落淚的舉動，她輕輕搖頭。

“沒人欺負我，就是.......數學有個小考，我沒考好.......”

程母神色緩了一下，沒有剛才緊張擔憂，又問：“你找程望幫你把數學補了一下嗎？他在班裡學數學一點就透，你跟程望在一個班，怎麼下課不找他一塊學學數學，畢竟你們兩從小一起長大，就别那麼生分。”

生分的是他程望，謝聽晚無奈地抗議想反駁程母的話，甚至又想向程母告狀的心思。

但想起剛剛程望從來對她冷臉的态度，沖出口的告狀就又咽了回去。

程望把卧室門一關，書包也甩向了床上，迅速摸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他劃開屏幕，進入微信頁面，“餃餃”的頭像右上角醒目顯示8的紅點。

點紅點進入與“餃餃”聊天頁面，上面發了幾張她寫完各科習題的圖片，結尾一句話。

餃餃：【物理第三單元力的正交分解題和數學方程不等式發給我看看[微笑]】

程望長眉眼角輕輕一彎，唇角漸漸地彎了起來。

他立刻拿出了物理和數學，翻開平攤在自己寫字台上，用手機切換将習題清晰地拍照了下來。

然後點＋相冊勾選圖片發了過去。

a程：【語文筆記明天别忘了給我。】

叮~~

過了一會兒，何皎皎頭像又顯示1的紅點。

程望單手拇指點開。

餃餃：【月考準備怎麼樣了？】

程望頭和身子慢慢降了下去，坐在了寫字台前的椅子上。

a程：【還行。】

程望想起何皎皎平時的口頭禅，有樣學樣地回複她兩個字。

a程：【你的生物有道題你多做幾遍，我打賭月考肯定會出現第三章超綱那一小節段。】

餃餃：【[崩潰]生物老師總想折磨我~~~[流淚流淚流淚]】

a程：【語文對我也是一樣，我比你還想[流淚流淚流淚]】

餃餃：.......

叩叩叩。

程望剛看到何皎皎又發了一條，才瞄到【餃餃】顯出1的紅點，卧室門外就有人輕輕敲響。

程望回頭，他的卧室門被人從外推了進來。

“媽。”程望看了一眼程母端着水果盤，旁邊還擱着一杯牛奶進來。

“寫作業呢？”程母臉微微一揚，越過程望的臉，瞄他面前寫字台上攤開的兩本作業。

“嗯，馬上月考了，正準備複習一下語文。”程望扭回身，将寫字台上兩本習題合上，放在了一邊。

程母端着牛奶和水果盤放在了寫字台另一邊。

“剛剛我看到謝聽晚情緒不好。”程母說着俯頭，察看程望的臉色。

程望沒什麼表情，表情恹恹的，後背靠在椅背上，将一隻手臂也垂在了椅子腿下，輕輕微蕩，姿勢漫不經心地懶散。

他似乎聽到程母說起謝聽晚，他就一副閑散的姿态。

程母注意到程望的表情，似乎對謝聽晚并不關心。

嘴裡隻好勸一下她兒子：“謝聽晚剛轉來明德上高一，你平時沒事多幫幫她。”

程望懂程母說的幫的意思，他散漫撇了下嘴，沒有點頭，反而嗓音悠悠地拉長調子，顯得接下來的話他都懶得提。

“高一科目太多，我哪裡幫她補得過來。”

程母替謝聽晚極力再勸，又格外加了一層主意：“不是還有何皎皎嗎！”

程望低頭，緩緩點着頭，不想說太多，因為他覺得程母對他在學校的情況并不能充分完全理解。

“我跟皎皎會幫她。”

程母雖得到了比較滿意的結果，但看他兒子态度還是那種懶得搭理的樣子。

“你跟謝聽晚怎麼了？”程母一問，發現程望擡起頭來，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又緊接着問：“以前小學畢業之後，爸爸媽媽讓你轉B區上明德高中，那時候你還挺不樂意的，不就因為你要從南江書院搬到這裡來，離謝聽晚家太遠，而不高興，一暑假裡整日悶悶不樂的。”

程望神色一頓，不知程母說了哪句話，引得程望臉上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唇上的顔色淡成白開水，面頰被針刺地發麻，上面兩邊肌肉不合時宜地抽搐了兩下，隻覺内心裡跟着腦海中突然湧回來的記憶波濤洶湧地狠狠砸向了他。

程望感覺自己呼吸急促起來，放在寫字台上的一隻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