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艾莉。”何皎皎欲要說桌面上攤着的圖紙，實際上就是她自己設計的，但說出實情之前，何皎皎改了主意，拿眼瞟了一眼正中坐着的老闆。

需不需要她出口承認，還是在看老闆一念之間。

老闆擱在桌面上的兩隻手微微搓了搓，似乎在考慮，他眼皮掀上，一隻眉毛挑了挑，眼裡充滿了微露卻不敢露的心虛。

“你設計的不是白黑調，就是深色調。”何皎皎不能等老闆一聲吭，也早已看出來老闆心虛的樣子，意思是他不希望何皎皎出口承認，老闆曾經Pass掉眼前桌上擺着的圖紙。

老闆沒想到甲方程總看上了這張設計圖。

“艾莉你有沒有問過程總喜歡什麼樣的設計風格？”何皎皎從老闆臉上移到了旁邊艾莉身上。

程望這時已經松開了交叉抱胸的姿勢，因為他發現斜對面何皎皎目光時不時與正中座位上的老闆眼神交彙，他再低頭看幾眼桌面上的圖紙，發現上面有畫線和幾個字迹，慢慢發現猜出這張圖紙可能經何皎皎之手。

然後他擡眸，看着艾莉如何回答何皎皎問的話，他很好奇，風情萬種的艾莉如何膽子大到可以借用和盜用何皎皎畫過的圖紙，對他撒了謊。

“程總跟我提到過啊！”艾莉一臉不屑對何皎皎攤開了手，仿佛何皎皎問到了艾莉覺得特沒智商的問題，說：“程總喜歡極簡風格。”

“艾莉，你别生氣，我隻是在跟你讨論，沒有說你設計成品圖樣不好。”怕艾莉将這件事的問題性擴大化，讓所有人以為何皎皎質疑艾莉這種多年在工作室裡的老資曆，稍微安撫了一下艾莉。

艾莉反倒鑽牛角尖了，不接受何皎皎反向過來安撫說：“我沒生氣啊！但我特别不理解你何皎皎，你倒說說我設計的極簡風格哪裡不妥。”

艾莉下意識去看對面程總，程總正盯着她看，艾莉心裡忽然沒了低，明明說錯的何皎皎，不尊重她的也是何皎皎，程總應該替她打抱不平，而去盯着何皎皎才是呀！

艾莉氣在前頭，何皎皎更不敢在所有人面前，再揭艾莉設計上的短了。

她臨時在腦子裡開了竅，想起這裡雖然在工作，但人情方面她還是多多顧慮一下。

所以艾莉的設計哪裡不妥，何皎皎更是一言不敢發。

“何小姐，不如你先說說上面的設計哪裡有問題，有問題你跟艾莉再一塊改看看。”感覺到何皎皎有一瞬間沉默不語，程望移開視線，見何皎皎臉上有些遲疑看着艾莉，嘴上想張口幾瞬又閉上了嘴。

程望知道何皎皎在艾莉面前受了阻，他也聽出艾莉沖她說的話，意思很明顯讓何皎皎不許對她再質疑了，程望于心不忍，出聲替何皎皎解了一點圍。

何皎皎知道程望外表看着好舉全大局，但他話裡多少有些偏擔向她了。

何皎皎隐隐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高一那時候，周圍人或多或少因為嫉妒羨慕沒少暗地裡去造她的黃.謠，隻有程望始終站在她身邊，相信她為人并不是學校裡傳聞編排她的樣子。

何皎皎打心底裡沒有感激程望插過來解圍，她隻是想到了最後，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程望無緣無故不告而别，讓何皎皎一個人進入是非曲直裡的更大謠言中。

那時她身邊雖然有顧茜、林夕她們相信何皎皎不是傳聞中的綠茶女孩，更讓她心寒地看到，高二中學期，她剛轉到高二（1）班，江昱白主動提出跟她同桌後，她受到了謠言霸淩，也不見江昱白出面幫她解圍。

程望走了，不告而别，何皎皎又收不到他的消息，她隻能自己一個人想辦法沖突重圍，最後扛下所有去考奧數，上報學校和教育局登記，才得到了臨近上高三前保送清北大學。

回憶就像迷魂湯，何皎皎掐斷了從前美好的記憶，現在擺在她眼前，她也隻是疏離地用餘光瞥了程望一眼。

“不如艾莉、老闆你們介意我用我的U盤裡面，我自己親自設計的風格給大家看看嗎？”

不等艾莉和老闆開口反應，程望簡潔清晰說：“可以。”

艾莉和老闆以及所有人齊刷刷看向了程望。

程望一臉笃定看何皎皎，滿眼相信她的設計一定給他帶來驚喜。

“我的時間有限，我希望盡快定下設計成品圖案，否則我作為甲方有權利去撕了這張合同。”

他說着話，眼睛嚴肅地掃到了艾莉，最後停留在老闆欲要張口，卻被程望掃過來的目光，老闆認命地閉上了嘴。

老闆不想得罪程總，更不想失去甲方這個大單。

老闆擡眼一個眼色，就有人站起來伸手找何皎皎要：“小皎姐，你把U盤給我，我幫你插上。”

程望轉眸，看出那戴着眼鏡的女孩比在座的艾莉和老闆還有眼力見的，誰對何皎皎說話口氣客氣一點，程望就看誰就多了一點順眼。

何皎皎傾身将手裡U盤遞過去，等換下艾莉U盤，插上何皎皎U盤之後，何皎皎左手拿鼠标對着數字屏點開了文件和圖片，就出來她設計風格的方案。

銀白黑原木為主的輕奢風，純原木風，藍白格調風格，以及複古工業和現代風格。

程望目不轉睛看向數字屏，看到了藍貝格調的時候，他嘴角才輕輕上揚，伸手指着上方說：“停。”

何皎皎手裡按鍵暫停了片刻，聽到程望十分滿意地看着上方設計方案說：“我喜歡這個。”

何皎皎轉過頭來，斜對面程望側臉下巴硬朗的線條，他一直在會議裡不苟言笑的樣子，終于出現了一點勾唇的笑容。

會議最後，程望拍闆了何皎皎設計的兩張設計成圖方案，一張藍白調是程總自己要求要的，另一個是程總身邊的朋友張總看上的工業加一點原木風格的方案。

老闆緊張嚴肅的面容終于在程總拍闆那一刻舒展了他的笑容，老闆還沒徹底松下口氣的時候，就總有人突然沒眼力見地要破壞這裡甯靜偕大歡喜的氛圍。

“何皎皎。”艾莉突然煞有介事看了對面程總一眼，問：“你U盤裡的設計方案根本不是咱們今天談論的這張圖紙吧？我記得是你給小型企業設計的那些方案，搬運到程總這裡來的吧？”

何皎皎轉頭看程望，他探究地看向艾莉，似乎充滿了質疑與不滿。

何皎皎對程望說：“艾莉說的事實，不知程總确認用我設計小型企業的方案搬運到程總您的大型方案裡？”

程望又開始了交叉抱胸的姿勢，但他隻對着艾莉昂起了他的下巴，嘴裡冷冷淡淡說：“我剛才說了，艾莉你是不是以為我真不知道，還是存心不想跟我司繼續合作下去？”

他認為艾莉說出那句話，不僅僅是質疑何皎皎，而是有心阻礙何皎皎跟程總之間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