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甯寺規模極大,号稱屋舍樓觀總和超過一千間,但塵嚣聲更多聚集在前庭,越到後面,來往的人漸漸就越少了。
在一片竹林掩映的僻靜之處,傅苒蹑手蹑腳地往近處湊了點,試圖聽到裡頭的動靜。
借着劉夫人供完燈的時機,她順勢提出了想要呆在寺中禮佛。雖然因盛事将近的緣故,永甯寺内對閑雜人等的管束比平時嚴格,不過有謝家保障,當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她就這麼順利地留了下來。
但想到她留下來的任務,傅苒不禁惆怅地歎了口氣。
依系統的說法,女主蘇瓊月是原著的絕對核心,其思想和命運是影響小說主線的決定性因素。
所以,為了達成he結局,理論上她應該擔任的是讓女主總能化險為夷的保镖角色。
但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傅苒總感覺,她的行徑更像一個疑似暗戀女主的變态跟蹤狂。
但也真不能怪她,主要是因為,按照言情小說标準定律,像這樣女主受了情傷,正感到失魂落魄的時候,就是溫柔男二的最佳出場時機,這篇文也不例外。
此時的蘇瓊月為了竹馬含糊不清的态度而黯然神傷,卻在永甯寺中偶然遇見了對她體貼入微的男二蕭徵,兩人因緣相處多日,誕生了一段若有若無的暧昧關系。
然而想到這裡,傅苒内心陷入了糾結。
溫柔男二倒不是問題,反正她的任務隻是要促成he,和男二he那姑且也算一種he吧。但問題是,她知道蕭徵這人其實是個心思很深的綠茶,連接近女主的事也是别有圖謀。
當然在古早虐文裡,本類開局經常會以動了真心後悔莫及而告終,但不管怎麼說,男二兄顯然也是個可以直接送入追妻火葬場的典型。
所以傅苒當然不能放着不管,但老實說,要是想阻止,她貌似又沒什麼合情合理的動機。
還沒等她想出來什麼結果,天色便不知不覺地暗了下來。
人聲也随着漸漸安靜了下來,傅苒聽了聽動靜,再三确定蕭徵和蘇瓊月已經離開,才拿火折子把手裡的燈籠點亮,感覺自己當跟蹤狂真是越來越有經驗了。
黃昏時分,連夕陽最後的輝光都已經消失不見,黑夜卻還沒有徹底降臨。天地間充盈着一種如同混沌的黯淡黃色,像是濃霧般無處不在,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心頭的壓抑。
主要是看起來,也太像靈異作品裡那些鬼魅出沒的陰間時段了。
傅苒抓緊了燈籠,又不斷自我安慰,還好這裡是寺院……寺院總不會有什麼妖魔鬼怪的。而且原小說隻是普通古言,最多沾了點當時流行的蠱和谶緯之類的元素,又不是玄幻捉妖題材,哪裡來的鬼。
黃昏稍縱即逝,很快就散了去,被黑黢黢的夜色所取代,讓人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這裡和她的住處差不多在寺廟後院的兩個對角上,直線距離不是那麼遠,但得繞路,若是從庭院裡穿過,距離就會近些。
傅苒推開一扇虛掩着的院門,心想走個便路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她往前的腳步就猛然停住了,心仿佛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前面的地上正趴着一個人。
一個已然沒有氣息的,死人。
這具身體面朝下伏倒在地上,分辨不了本來的面目,隻能看到當胸一個血洞貫穿而過,精準且幹淨,想必瞬間就結束了生命,以至于此時,淋漓湧出的液體已經将屍體後背的衣服徹底染透。
那種鮮血的顔色在燈光下濃豔得詭異,仿佛一片觸目驚心的人體彩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