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啊。
關于這位長公主,傅苒知道的一半來自于原著,一半倒是來自于聽說的傳聞。
華陽長公主是先帝的堂妹,以美貌聞名上京,據說她容色姝麗,風華絕代,每逢春日踏青時,追随其後想要一睹芳容的年輕人能排成長龍,盛名猶在如今的蘇瓊月之上。
後來她下嫁給驸馬穆湛,此人出身于軍勳世家,相貌人才都是一流,兩人情投意合,在當時一度是佳話。然而好景不長,幾年後,穆湛死于戰場,華陽長公主因為傷心欲絕而大病一場,不願守在空蕩蕩的公主府,回到宮中養病,之後又去往永甯寺修行了一段時間,但最終還是香消玉殒了。
所以說,那片樓閣,是華陽長公主喪夫之後,在宮中寡居的地方?
她該是晏絕的堂姑母,但從昨天的情況來看,似乎又不止這麼簡單……
“算了,多想也無益,不說這些了。”
蘇瓊月似乎不太想徘徊在這個問題上,繼而開始寒暄道:“我還沒有問過,苒苒是怎麼會來到洛陽的?”
說來她确實還沒跟女主提過,傅苒免不了再解釋一遍女配的身世,蘇瓊月聽完,看她的眼神複雜中多了幾分憐惜。
“你方才說,救景逸是在一片蓮池後的溪邊?”
“是的,因為我……阿母,”傅苒提起女配的父母,總還感覺有點不太熟,“她的名字是蓮衣,據說取自‘蓮衣落夏渠’,所以阿父在屋前屋後都種了許多蓮花。”
但她穿進來的季節不對,所以隻剩下殘枝敗葉了,後來又和謝青行離開,并沒有真正見到過花盛開的景象。
蘇瓊月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承認:“我對詩賦不太精通,不過這句詩聽起來極美,仿佛是江南的意蘊。”
“也不是沒有可能,”傅苒坦誠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父母到底來自哪裡,不過仔細想想,應該是比青州更南一點的地方吧。”
按照系統的說法,原身是為了改變結局而自願和它進行的交易,完整的靈魂早已不再存在。
所以關于原身此前的過往,她能确定的也沒多少,隻知道雙親确實不是琅琊本地人,但很少談起自己的來處。
在系統給的人物背景裡,原身的父母都算是知書達理的人,應當并非白丁出身,大概是因為意外而家道中落了。父親本身就是娴熟的醫者,母親也擅長辨識各種草藥,還經常随身挂着小竹筒,時不時搜集特殊的蟲豸,拿來配藥或蓄養。包括那份忘憂蠱,據說就是母親一直攜帶在身邊,最後又遺留給原身的。
但傅苒穿過來的時候,兩人都已經在兵禍中不幸遇害,所以除此之外的信息,她就也不知道了。
蘇瓊月正想說什麼,守在涼亭外的宮人卻在此時紛紛行禮道:“參見梁王世子。”
“世子怎麼會造訪華林園?”
蘇瓊月回過頭,果然正見到一襲月白錦袍的蕭徵長身玉立,不由展顔微笑起來。
梁王世子名義上自然算皇室近親,又和她在永甯寺有過幾面之緣,因為他對琴藝十分精通,兩個人都頗擅音律,所以自然每次都聊得很是投緣,她對蕭徵也因此很有好感。
然而這次,蕭徵的回複竟然少見地有些遲緩。
他的視線甚至也沒有注視着蘇瓊月,而是越過她,直直望向裡面毫無察覺的人,神态不像平日那樣遊刃有餘,像是驟然陷入某種情緒之中,一時難以平靜。
但沒等蘇瓊月深究這一瞬的異樣,他便已神色如常,溫聲解釋道:“我今日為排演禮樂進入園中,途經此地,聞到風送蓮香,不知怎麼竟想起兒時聽過的采蓮歌謠……心有所感,是以攜琴而來。”
蕭徵身後的确跟着一名抱琴匣的侍從,印證了他的話。
不論什麼時候,動聽的樂音總是最讓她愉悅之物,蘇瓊月頓時放下剛才的種種思慮,莞爾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便有幸聽到世子的琴音了。”
蕭徵也一如既往地對她露出溫潤的笑容,自謙道:“該說是我之幸才對。”
然而傅苒卻總感覺隐隐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掃視了一圈,最後滿懷疑惑地确認了目标對象。
蕭徵?
她下意識回過頭察看了一下蘇瓊月的位置,心想難不成是因為她恰好擋在了女主面前,阻攔了最佳觀察視野?
但轉眼間,蕭徵已經繼續和蘇瓊月交談,沒有再看她。
大概隻是錯覺罷了。
她心情也放松下來,逐漸沉浸在泠泠的琴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