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瓊月見狀,不假思索道:“沒關系,我可以幫忙拿一會的。”
謝青行向她微微笑了笑:“多謝蘇娘子的好意,不過畢竟太麻煩你了,我勸她少買些為好。”
蘇瓊月面色一紅,連忙轉過臉問傅苒:“對了苒苒,你的屬相是什麼?”
傅苒看小豬确實畫得挺可愛的,但她在現代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見得多了,其實沒有謝晞容那麼大熱情。
被蘇瓊月問起,她便随口回答了:“我屬兔的。”
她今天因為怕冷,一直裹在那件蓬松厚實的氅衣裡面,白狐的皮毛絨絨的,隻露出來半張臉,鼻尖被風吹得微紅,頭上插着謝晞容不知道從哪裡搜集來的絨花發飾,看起來真的很像化了形的小動物。
蘇瓊月上下打量着她,突然有些忍俊不禁,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果然是,苒苒真的很像兔子呢。”
兔子麼?
這句回答同樣順着夜風飄入晏絕耳中,他的目光無意識地勾勒着女孩被燈光映暖的輪廓。
其實可一點都不像。
他看着傅苒發髻上毛茸茸的裝飾,不知為什麼想,明明是隻看起來像是兔子的,雪白的小狐狸。
這時候她專心緻志地和蘇瓊月在小攤前讨論花燈,沒有擡頭,對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更是渾然不覺。
晏絕就站在她幾步之外,一個不遠不近、足夠看清卻不容易被察覺的位置。
他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扯着,分明想要靠近,卻又因為這瞬間的沖動生出了對自己的惱怒,處在一種格外别扭的僵持狀态下。
何況傅苒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她就隻有最開始多望了他一刻,甚至沒有和他打招呼,最開始是跟着謝青行,然後就隻顧着和蘇瓊月說話。
的确,她身邊圍繞着那麼多人,又怎麼會留意到他。
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晏絕忽然開了口,聲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緊繃:“今天的燈會,傅姑娘什麼都沒拿,阿姊怎麼不給她挑一盞應景的兔子燈?”
蘇瓊月聽他這麼說,不禁微微一怔。
她對晏絕的性子即便稱不上了如指掌,從小到大也多少有些體會,他雖然常常面帶笑意,但骨子裡疏淡冷漠,絕少主動關心旁人,所以這個提議……實在很不像他。
想到先前的種種異樣,以及燈會之前,他狀似無意地問起和傅苒是否有約,蘇瓊月福至心靈,好像明白了什麼,忍不住揚起嘴角,像是看到當年青澀感情萌芽的自己。
她若無其事地牽着傅苒離他近了些,柔聲道:“阿真,那你給苒苒買吧。”
“啊??不用了不用了。”
傅苒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禮砸懵了,想都不想,下意識就是連連擺手拒絕。
開玩笑,她怎麼敢讓女主勞煩小病嬌。
上次因為女主要求帶上她去打獵,晏絕就直接害她扭傷了腳,這次誰知道他又要怎麼刁難,前車之鑒都沒過多久呢,還是得好好吸取教訓。
人總不能在同一個坑裡摔倒兩次吧。
另外她知道謝晞容一向喜新厭舊,玩膩了之後肯定又是塞給她和謝青行處理,所以果斷搖了搖頭道:“其實謝公子買了很多燈了,我有他買的就好了。”
“對吧,謝公子?”傅苒說完就轉頭找謝青行。
她本來是想讓謝青行支撐一下自己的話,結果找了半天沒找到,最後意外又不意外地看到他再次被謝晞容纏着去逛下一個攤位了。
好吧,本來還想讓他和女主多說上兩句話來着。
她回過頭,卻看到晏絕冷冷瞪着她,臉色不太好看。
他連唇邊的弧度都徹底消失了,不悅地看着她到處找謝青行。
但其實傅苒不太理解他怎麼又不高興了。
明明她貼心解決了女主的突發奇想,沒給他添半點麻煩,他應該感謝她才對,有什麼好生氣的?
少男心真是比海底針還難猜。
傅苒滿臉無辜地眨了眨眼,暗自往蘇瓊月背後挪了過去,假裝沒看見他眼裡驟然沉冷的陰郁。
管他是為什麼呢。
如果隻有他們兩個人,可能她還要稍微猶豫一下,但現在這麼多人在旁邊,完全不虛好嗎。
想什麼就來什麼,這時候傅苒聽到一個清潤的男子聲音道:“瑰異谲詭,燦爛炳煥,九重燈樓的确是值得一觀的奇景。”
另一個熟悉的人笑着說:“崔兄博聞強識,信手拈來便是文章,果然令人歎服。”
她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崔林一身靛青長袍,身姿挺拔如修竹,正望着璀璨的燈樓,而蕭徵和她視線相觸,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世子,崔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