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苒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并沒有過腦子。
她隻是單純地想,原著裡面,崔家的宴會……根本沒提到小病嬌吧?
這不是什麼特别重要的場合,他貌似缺席了才對。
而且就算他突然決定來了,這院子這麼偏僻,為什麼他會剛好也出現,是不是有點太湊巧了。
“我不應該在嗎?”
少年的聲音忽然逼近了,他向前一步,幾乎把傅苒籠罩在月光和山石的陰影裡,眼神有點莫測:“還是說,你這麼不想看見我?”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但我真的記得原著裡這次宴會你沒來啊。
傅苒當然沒法說出真實的原因,而且她現在也确實是困倦得厲害,懶得思考那麼多,所以幹脆讨巧地回避了這個問題,隻仰着臉搖了搖頭:“我沒有那個意思。”
晏絕為她這毫不設防的神色怔了一下,那點不易察覺的壓迫感忽然無聲地散去。
他的聲音遲疑着緩了下來:“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點點吧……”
傅苒覺得自己應該也算不上喝醉,最多是有點犯困而已,說不定吹會風就好了。
她努力集中精神,想了想剛才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好半天才想起來問:“殿下,你見到蘇姐姐了嗎?”
晏絕頓了一下,低聲道:“沒有,你找她幹什麼?”
其實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多餘。
畢竟,他知道阿姊如今很信任她。
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已經信賴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也許還要超過對他的信任。
原本這是件無所謂的事情。
然而不知為何,她在這樣被酒意浸潤得柔軟又全無防備的時候,哪怕就在他面前,依然對他視而不見,偏偏還要問起根本無關的阿姊。
那股熟悉的煩悶感再次如藤蔓般纏繞上心頭,絲絲縷縷,裹着讓人焦躁的刺癢。
很不舒服。
卻難以言喻。
他忽而執拗地問:“阿姊為什麼叫你苒苒?”
傅苒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揉了一下發暈的腦袋,不太在意地回答。
“苒苒是我的小名啊,大家都是這麼叫的,你想的話也可以呀。”
這多正常的稱呼,不管是她的同學還是朋友都經常用,倒是小病嬌每次都非要正兒八經地叫傅姑娘,說多了感覺特别不順口。
晏絕微微抿起唇,将要說出口的瞬間,卻又下意識把這兩個字咽了回去。
就像偶然獲得了一件隐秘的珍寶,反而不敢輕易示人。
“那你也不要總是稱殿下了,”他生硬地轉折過去,“叫我阿真吧。”
“什麼?”傅苒疑惑地偏了偏頭。
晏絕的聲音太輕,幾乎快被夜風吹散開,所以她都沒怎麼聽清楚。
但還沒等她繼續說什麼,就聽到外面有動靜傳過來。
一陣交談聲由遠及近,像是扔進靜水裡的小石子,打破了這處月下庭院原本的幽寂。
大概是又有人來了。
反正庭院裡散步的賓客不止一個兩個,她本來沒有放在心上,但緊接着,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女子嗓音清晰道:“崔公子今日是有什麼事想告訴我嗎?”
嗯?這是蘇瓊月的聲音?
可是蘇瓊月說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和崔林在一起……那晏明光去了哪裡?她們不是一起離開的嗎?
電光火石之間,傅苒隻來得及轉過這幾個念頭,然後意識到最緊迫的那個問題。
晏絕正在她旁邊,要是兩邊撞上就尴尬了。
不好,不能被看到。
她腦子已經有點不太清醒,隻來得及閃過了這個短促的念頭,然後立刻用力推了晏絕一下。
少年猝不及防之中,竟然就這樣被她按着胸口整個人壓在了石頭上,漂亮的黑眼睛愕然地盯着她。
情況太緊急,傅苒為了壓低聲音,差不多是貼到了他身上在說話,嘴唇幾乎擦過他的耳廓:“我們小聲一點,别被發現了。”
她光顧着緊張兮兮地聽外面的動靜,沒再繼續注意他。
晏絕順從地沉默下去,任憑她把自己困在這片狹窄的區域,讓石林遮住他們的身形。
這不對。
他明明應該要推開她。
然而理智仿佛隻餘下脆弱的一線,而其餘的所有一切,都在叫嚣着渴求。
他握住了她按在自己胸口的手。
卻根本沒有放開,反而慢慢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少年的體溫很熱,即使隔了好幾層衣袖的布料,傅苒都還能感受到傳來的溫度。
寒風吹過來,她冷得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往他懷裡縮。
其實她從來沒有和晏絕離得這麼近過,所以剛剛才注意到,他皮膚很白,也很細膩,有點像她喜歡的那種甜滋滋的糯米糕點,讓人莫名很想咬上去。
等等,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