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員的本質不過是打工人,當然沒必要對自己的職業抱有太高的榮譽感,但獄長不一樣。
如果N21真的被外部勢力侵蝕的話,讓她引咎辭職是最好的結果了,但大概率會是首當其沖,在這場吞并戰争中淪為最吃力不讨好的犧牲品。
哎……命苦啊。衛琅在心裡長歎一聲,輕車熟路地來到了O大區的駕駛執照考點。
控制室裡有攝像頭記錄下來的影像資料,要了解這裡發生的事,去觀看那些東西是最快捷的方法。
最高權限的終端可以打開這顆星球上任何一扇感應門,可以繞過所有固定資産的密碼和口令,她輕而易舉地就看到了數小時前的監控畫面。
她正在密切監控的那名犯人,跟在一名擔任監考官的管理員身後,進入了候考區的公共衛生間。
大約一刻鐘後,犯人再次進入攝像頭的監控範圍,但那名管理員沒有和她一起出來。
看來在公共衛生間裡發生了什麼。
衛琅沒有半秒猶豫,将控制室的一切恢複如初後,當機立斷前往候考區,并在候考區的男廁所裡看到了像垃圾袋一樣被遺棄在那裡的管理員的制服。
隻有制服,但是沒有穿着制服的人。
監控中确實沒有管理員離開公共衛生間的畫面,更沒有一名未穿着衣物的可疑人士離開這裡的畫面。那麼,這些衣服的主人去了哪裡?
唯一可以不通過大門離開衛生間的辦法隻有下水道。
既然管理員沒有從大門離開,也沒有躲藏在衛生間中,那隻能說明他從衛生間的下水道離開了。
從邏輯角度出發,自然而然會産生這樣的推論。但這種推論有違常識,最基本的就是無論哪條下水道的口徑都不可能允許一名體型正常的成年男性通過。除非他被切割成了符合該直徑的塊狀。
衛琅把男女廁所的每一個單間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兇殺痕迹。
這也是料想之中的情況。她沒有忘記犯人隻在衛生間待了一刻鐘,沒有人能在一刻鐘的時間裡完成殺人滅口-毀屍滅迹-清理現場這一串完整的動作。
這難道是超能力?未被解明的魔法?超前的空間科技?
那個從實驗室來的家夥,果然不簡單啊……
她又把被扔在地上的制服檢查了一遍。從胸前的号牌可以辨認是編号一〇八的管理員,制服口袋的背面縫着一個暗袋,裡面裝着一瓶沒有标簽的藥物。另外……在她抖動上衣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從袖管裡掉了出來。
一〇八的腕帶式智能終端。
一層冷汗不知不覺附在了衛琅的額頭上。
普通管理員在未獲得高級管理權限許可的情況下無法自主摘除終端,這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一〇八這家夥,是肉身消失了還是怎麼的?
衛琅用自己的終端觸碰了一下一〇八的終端。
獄長的終端理論上可以調取N21所有智能終端的信息。
但是一〇八的終端居然沒有半點反應。這是私自改造過?
看來不光是OA7W,這個一〇八也有問題。
*
自第一次邁入駕考的考點起,已經過去了四天,這是第五天。
如果在今天結束之前沒有完成A1的路考,本次報名便将作廢,理論考成績也将取消,再要挑戰該執照,就得重新交“報名費”、從頭走流程。
路麥沒舍不得,幹脆就放棄了最後一次機會。她到底還是沒能硬着頭皮裝成沒事人似的再往考點跑。
下班回家的路上又路過那片工業園區,一〇二正抱着一堆資料大步流星地從裡面走出來。
路麥假裝沒看見,腦袋一轉朝另一個方向走,結果還是被一〇二逮到。
“OA7W。”他吼了一句。
路麥無奈回頭:“考官好,請問有什麼事?”
一〇二問:“今天考試嗎?”路麥說:“不考。”一〇二從那摞資料後面探出腦袋:“不考嗎?那這次報名就要作廢了。”路麥說:“那就作廢吧。”
一〇二有些逼視地看了她一眼:“沒志氣的東西。”
路麥随便他怎麼說。看他手上捧着那麼多東西,總沒有工夫再來教訓她,也就隻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我之後還會再來考的。”她說。
一〇二哦了一聲,說:“那更應該抓住機會練習。”
路麥說:“今天累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〇二頓了一下,沉着嗓子問道:“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一〇八對你做了什麼?”
路麥聽到自己的心髒突突地跳動着,但臉上還要強裝鎮定:“真的……沒什麼。不過考官為什麼這麼問,他有前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