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這才想起來,說:“噢,忘了跟你說了,我也有的啦,這些藥發了兩份呢!”
“聽說往年都隻發一份,今年不知道怎麼了,大概是朽木隊長有錢吧,不隻是新隊員,全隊上下每個人都發了兩份,我就拿一份來給你啦!雖然十一番隊也會給新隊員發藥品補給就是了,不過這些藥可跟四番隊的不一樣噢。”夏子神秘兮兮地湊近華盈道,“據說是朽木家的秘藥,效果可好了呢!”
“……”
在聽到這句話後,華盈的心裡像是有千百隻螞蟻爬過,連摩挲着的瓶身都感覺有些微微發燙。
她都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
見她愣愣地不說話,夏子用藥瓶敲了敲桌面:“怎麼不說話?高興傻了嗎?說,謝謝夏子。”
“謝謝夏子。”華盈下意識地順着夏子的話,很乖巧地道了句謝,心情複雜地将這些藥品打包起來收好。
朽木家的秘藥啊……
雖然她總是盡力避免,但好像總是有意無意地承了他的情。一想到是朽木白哉發放的東西,她的目光接觸到這個袋子都感覺發燙了起來。她不可抑制地開始在腦海中想着,這些瓶身他有觸碰過嗎?自己用的時候會被人發現嗎?要是被他知道她在悄悄用這些藥,那可太尴尬了吧。
不過還好,她的隊舍裡隻有她一個人住,應該不會被人看到。
不想一直想着這些事,華盈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夏子身上,可奈何夏子好像因為這些昂貴藥品徹底被朽木白哉收買,變成了朽木隊長的鐵粉,不停地在和華盈絮叨“朽木隊長人真好”,華盈好不容易才将話題轉到了十一番隊那些猛男的身上。
等菜上齊了,兩個人又交換地聊了聊入隊第一天的心得和遇到的趣事,很快就到了明月高懸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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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七點不到,華盈就整理好了儀容儀表準時出現在了執務室内。
十一番隊大概是全瀞靈廷對于訓練最為熱衷的一個番隊。
在其他隊的隊員們還在被窩裡酣睡的時候,十一番隊全隊上下已經在熱身了。這個時間點倒是和華盈以前在靈術院的作息很一緻,因此她并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适應。
隻是周身人群對她投來的目光卻讓她有些難堪。
十一番隊的粗犷男人們對她很是不屑,在知道了她是新七席後,嗤笑和輕蔑明晃晃地擺在了臉上,毫不避諱地大聲議論了起來,話語中滿是對她的不服和挑釁。
華盈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還是戀次幫她擋了擋,将烏合之衆呵斥離開,華盈才勉強松了口氣。
“阿散井六席,更木隊長是不參加晨訓的嗎?”
華盈很焦急地看向戀次,她有點頂不住了,這個七席的名号挂在她腦袋上一天,她就感覺要随時人頭落地一天,生怕自己還沒有報仇,就先被同僚以肅清德不配位之人的名義砍死了。
“啊,隊長啊,隊長這幾天帶着斑目三席和绫濑川五席一起去虛圈處理異動了,可能還得過幾天才回來呢。”戀次眨了眨清澈愚蠢的小眼睛,不解道,“怎麼了,你這麼着急要找隊長嗎?”
“就是席位的事啦……”華盈很痛苦地扶了扶額,“他晚一天回來,我就要在七席這個位置上多待一天,我真怕我沒有命熬到那個時候。”
“噢,這樣啊!哈哈!”
戀次看到華盈膽顫心驚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大力拍了拍她的後背,寬慰道:“别擔心啦!我會幫你擋一擋的,就算最後要撤你職,多領一天七席的工資也是蠻好的麼!”
“……”
戀次的手勁奇大,被他這麼一拍,華盈甚至分不清這是打氣還是攻擊,而看着華盈苦澀的面龐,戀次卻以為她還沒有被自己安慰到,又大力拍了拍她:“想開點!”
這是何等的威力,華盈感覺整個五髒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她趕忙側身從戀次的身邊逃離,急匆匆地對他道了個謝。
戀次覺得她真的想開了,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召集起了所有人投入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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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開始後,華盈立馬就感到了吃力。
雖然是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但她到底是個初出茅廬的學生。十一番隊的訓練量非常大,和華盈以前在真央時的強度完全不一樣。此時她再看見十一番隊那些五大三粗像地痞無賴一樣的其他隊員們也不再是昨天那隐約帶着點疏離和嫌棄的心情了。
每一個人,是每一個人,在做着這些強度巨大的訓練都好像家常便飯一樣輕松,汗水在他們的蓬勃肌肉上折射出了孔武有力的光輝,一看就是經過了切實的鍛煉。就連一起進十一番隊的幾個同期也沒有露怯,整個場地裡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在這樣的訓練下感到吃力。
偏偏她還是所有同期裡獲得了最高席位的人。
她在申請十一番隊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訓練會艱苦,她會感到不适應,但她沒想到會被所有人的眼神注視着完成這一切。
簡直是一種折磨。
華盈内心揣揣不安地咬牙堅持,硬着頭皮完成了晨訓。
見到她在訓練過後滿身是汗地跪坐在地上,一副好像馬上要撒手人寰了的樣子,戀次好心地給她遞過去了一塊毛巾:“你沒事吧,華盈七席?”
“……沒…………沒事……”
華盈大口喘着氣,看着戀次像沒事人似的,隻是出了一身汗,但看起來好像更精神了。
她接過了戀次手中的毛巾,擦了擦快要滴進眼裡的汗,由衷地佩服道:“阿散井六席,你一點都不累嗎?也太厲害了……”
“啊,因為每天都是如此,我們已經習慣了。你要是太累了,一會兒的自由比試時間就先回執務室吧。”戀次撓了撓臉,說,“其實,說來有點慚愧,每個番隊的第六席都是偏文職向的席位,但我在這方面實在是沒有天賦,如果可以的話,能拜托你等會幫我看一下文書嗎?”
華盈看向戀次的眼神多了幾分感恩。
這位阿散井六席,雖然看起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樣子,但意外地在人情世故這方面涉獵頗深的樣子。
他看出了她跟不上大家的進度,害怕她感到自己沒用,竟這麼貼心地用了這樣一個蹩腳的理由幫她挽尊,她一個剛剛入隊的新人怎麼會比他一個已經紮根在十一番隊這麼多年的席官更懂得十一番隊的文書和運作呢?
面對着戀次好心為她找的借口,華盈很感激地點了點頭:“好。”
她癱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調整回了一個體面的坐姿。此時分散在各處的猛男們還沒休息多久已經又起身了,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地又熱火朝天地轉移到了各地去訓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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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華盈真的坐在十一番隊的執務室裡的時候,她才驚恐地感覺到戀次所說的“對文書方面沒有天賦”這件事也許是真的。
戀次從堆積得如山一般高的文書堆裡手忙腳亂地抽出了很多他覺得難以應付的給華盈,華盈皺着眉看了看,發現都是一些很簡單的文件,但涉及的方面很廣,而戀次也非常正好地在這麼廣大的涉及面裡愣是找不出一個擅長處理的事項來。
她拿起一份文書開始思考怎麼處理,慢慢就進入了工作狀态。
從第三份開始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從第十份開始感到有些折磨。
處理到第三十份的時候,華盈才感覺到大事不妙。
這也太多了!
這龐大的工作量裡,有需要計算折損率和申請經費的、有隊舍的修繕和安排的、有人事管理和薪資變動及統計出勤的、甚至還有每年新年要設計賀年卡的邊角料工作……
以上的這些所有,尊敬的阿散井六席,可以說是全部都不會。
先前硬撐在這個崗位上,經常要面對下屬隊員們對工資的詢問,很多破破爛爛的比試台也因為他算錯了數額導緻經費不夠拖了好久都沒有修好。這個人好像天生就是為了打架而生的……不,應該說十一番隊的全體都是為了打架而生的,在這些隻有戰鬥本能的野獸裡,就算是行政工作幹成這樣的戀次,都已經是十一番隊裡擢選出來擔綱第六席的佼佼者了。
華盈歎了口氣。
該說不說,她好像在政務這方面莫名其妙地與十一番隊所需人才專業對口了。畢竟她的前半生是在綱彌代家的後宅裡學習所有以上的這些冗雜事務而培養起來的,這些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看到戀次這堆積得如山一般要處理的事項,華盈第一次對席位有了配得感。她覺得,十一番隊應該是非常需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