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慎眸中閃過一絲冷色,開口道:“原話奉還。”
語畢,匕首随手一擲,将圓悟衣擺上的一隻蠍子刺穿。
他輕輕拂了手,轉過身去:“你還有什麼遺言,說。”
圓悟眼裡晦澀不明,道:“貧僧想問大人,你我是否曾經有緣見過?”
“不曾,”,闫慎止了步子,回首清淡道,“我不認識你這樣滿心仇怨的人。”
圓悟聞言笑了。
***
今早闫慎走的時候雖然有些負氣,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沒有因為這些贻誤公事,出了大門沒多久,穆遠就被安排了任務。
說來也是,到這裡已經三日了,案子的進展确實令人堪憂。
可闫慎似乎一點都不着急,穆遠心道可能是這次案件牽涉到他的過去,所以難免分人心神,這個時候他就得幫他,也不能如此坐以待斃。
“大人,那我去了河道,你去哪裡?”
“你還有何事?”
“我就是想着,我對慈恩寺附近比較熟悉,若是那邊有需要查的事情,我可以過去。”
“不用,依安排行事。”
穆遠認出那是去慈恩寺的方向,他在身後道:“大人真不需要我去?”
闫慎止住了步子,回頭,神色凝重:“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穆遠一愣,闫慎從未和他提起過那些事情,分明是不想别人知道什麼,此時若是他就這麼說出來,恐怕隻是加深别人的創傷。
他思量片刻道:“沒什麼,就是擔心你安全。”
闫慎沉默了會兒,說了兩個字“不用”,就轉身走了。
穆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闫慎都會回應,可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以前的話,他可能還會使個性子不說話,但眼神表情都替他說了。
而現在似乎在變。
系統上的黑化值已經穩定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事件才會被激發。
至于好感值,穆遠已經發現了,用好感值根本無法準确判斷闫慎的狀态,因為有時候他明明做的是對的,比如不與他肢體接觸,好感值理應上升,卻不知怎麼回事在下降。再比如,現在闫慎明明在疏遠他在生氣,可好感值還是在上升?!
這究竟是怎麼算的!
這落後的系統,還不如關了算了!
于是他就将好感值這一欄屏蔽掉了。
正當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卻瞥見桌案上放着的油紙盒子,是長風給闫慎帶的早點。
怎麼忘在這裡了?
他又摸到自己懷裡的糕點,幾步走到桌邊,低垂着眼,将所有點心都裝到盒子裡。
盒子裡是闆栗糕,許是人看見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心裡即便再有陰霾,也會消散一些。
他早上出來得着急,隻給闫慎帶了甜點,但坦白說他自身是不太喜歡吃甜的,他喜歡吃帶點鹹味兒的。就比如這個闆栗糕,江南這邊一般有鹹甜兩種口味,可他想都不用想,闫慎肯定買的是甜的。
早上吃甜的,嘴裡随後會酸酸的,他是有些受不住。
穆遠将盒子綁好直接帶走了。
***
永安堤壩的河道是非常寬的,降雨停了幾日之後,水勢稍微平緩了些。
自從來了河州之後,事情一件接一件,穆遠都未曾來過河道這邊,望着這個福澤後代的工程靠着人工搬運石頭泥土一點一點壘砌成形,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感慨來。
遠處崔行舟站在那些役工身邊,向他們比劃解釋着修築圖紙,即便這些裡面有些五大三粗沒讀過書的人還是不明白,崔行舟也不惱,反而笑了笑讓身邊少年再解釋一遍,頗有耐心。
他站在那些人中間,就像是為官者雙腳踏着泥土上。
“崔大人,堤壩工程一切可順利?”穆遠望見他後面那人腳步虛浮,忙道,“小心——”
崔行舟剛轉過身來,身後一個役工就一不小心歪了一下腳,崔行舟趕忙彎腰搭了把手,将人扶了起來。
安頓好後,崔行舟和身旁的少年徐徐走來,少年恭謹地作了一禮,正準備傳話的時候,穆遠笑着擺了擺手:“小公子不用,我能看懂你家大人的意思。”
少年眼裡閃過一絲喜色,回頭正好對上崔行舟笑着的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他作禮道:“多謝穆公子,那你和我、我家大人聊,隋玉就先告退一步了。”
穆遠打量着這少年,長得很白淨乖巧,說話也斯斯文文、性情頗好,隻是比崔行舟挨了半個身子,身上卻有些崔行舟的影子,有時候崔行舟一個眼神,他就知道他的意思。
想必是在一起生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