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綠不知道這算不算商業機密,被沈序秋的目光吓得不敢再聽,怕又被掐下巴,反射性摸了摸下巴,幹脆一動不動地裝聾作啞。
心裡默念李老師的新聞學基礎定義,念到新聞本源聽見沈聿初的聲音。
“不過,酒店的保安系統确實有很多漏洞,真不知他是怎麼上來的,趁這次好好優化一下内部管理。”
家庭醫生恰好在這時過來。
問了症狀,把了脈。
又細心問池綠今天都吃了什麼,最後醫生皺了皺鼻,說了一個讓池綠差點鑽地縫的事情,原來她是樟腦丸中毒,讓她趕緊把那件沾有樟腦丸味的針織衫脫了。
“樟腦丸是什麼?”
沈聿初金尊玉貴,衣櫥裡的衣服有傭人定期換新,無論純手工定制或奢侈品高定都是隻穿幾次就處理掉,甚至很多新的來不及穿。
各種香水哪怕不是如數珍寶,也略懂一二,金錢堆裡養出來的貴公子唯獨不知道小小兩顆便宜的樟腦丸,散發出的氣味就能防蚊蟲。
特别是花城陰雨潮濕天周期長,連續幾個月陰雨連綿,很多人會放在挂有厚衣服的衣櫃裡防止蟑螂蟲子。
雖然能防蟲,但氣味通過熏染的衣物滲透皮膚,輕微會頭暈頭痛胃疼嘔吐。
池綠的行李箱裡放了一小包,整整十幾粒,下午打開行李箱一股刺鼻味道鑽進鼻腔她也沒往心裡去,還穿着有氣息的外套出來外面晃了幾個小時。
沒苦硬吃。
“你噴的香水嗎?”
沈聿初問。
池綠有點窘,想裝死。
太丢人了。
見過食物中毒,沒見過樟腦丸中毒。
“其實我覺得味道還行,但你都中毒了,既然這香味有害健康以後還是不要噴了。”
樟腦丸是沈聿初的知識盲區,以為是雜牌香水,繼續挽尊。
醫生忙着給池綠輸液,他們的工作是行醫救人,不是嘴替,特别是雇主交談,他們一般左耳進右耳出更不會插嘴。
哪怕是樟腦丸這種他們知道的東西。
“樟腦丸不是香水,是一種能驅蟲的東西。”池綠無力地解釋。
沈聿初疑惑地用手機百度樟腦丸。
浏覽完後目光從百度百科移向池綠,她似乎被熏得頭暈腦脹的,皺着鼻子脫下難聞的針織衫,雪白的肩光滑如玉單薄似紗。
他不動痕迹地别開視線,無中生有地清咳兩聲,打電話吩咐人送衣物過來。
“你撇下宴會上的人已經半個小時了。”沈序秋開口,似一個教晚輩為人處事的長輩:“生日主角消失那麼久,合理麼。”
言外之意很明顯。
四叔說的話,沈聿初向來不會反駁并且會認真執行,不僅因為親情,更多的是他心裡很崇拜四叔,半路殺出來的小鎮少年卻在短短幾年把雲維帶上新高度成為商界傳奇。
他慕強。
跟池綠解釋又囑咐了兩句,等點滴打完了再送她回學校。
池綠禮貌婉拒:“沈師兄不用客氣,我打車或者坐地鐵回學校都很方便,今天給你添麻煩了。我改天有空請你吃飯。”
少女臉色很蒼白,泛白的唇像裹了層霜,更襯得那雙桃花眼烏黑淨亮又孱弱,沈聿初被這雙眼睛看得口舌幹燥,有些微微動容。
“不麻煩。”
他看了四叔一眼,欲言又止。本來想叫四叔照顧一下池綠,但四叔從不近女色,長得帥氣質卻陰沉沉,說話也随心所欲,不顧他人死活,隻怕會把人吓跑。
“想說什麼?”
他一個眼神,沈序秋就知道他心裡有事。
“沒事。那我先回宴會。”
沈聿初和家庭醫生、保镖一塊離開了。
池綠知道沈序秋是故意支開沈聿初。
頭頂的透明液體順着針管一路往下,冰冰涼涼的水流進手背,火速蹿遍全身。
她渾身細胞被冷液浸裹,微微顫抖。
“自己交出來,還是我搜啊?”
緩緩的嗓音低沉柔和,看似商量卻威懾力十足。
池綠緊緊攥着脫下的針織衫,擡頭看向沈序秋:“什麼呀?”
空氣陷入阒靜,沈序秋不說話了,目光緊緊貼着她的臉。
看得她心裡發麻,可是她知道,心裡再怎麼害怕也不能露怯,更不能承認被替換的SD卡在針織衫口袋。
沈序秋最讨厭被人欺騙。
她既然裝了,就要裝到底。
針織衫裡的SD卡又是棘手的。
不過他好像讨厭碰她和她的東西,應該不會搜。
除了捏她的下巴。
可能因為這個動作能彰顯他身居高位,掌控一切。
正當她惴惴不安時聽見沈序秋不緊不慢地問。
“蔣霖,池志安是不是還躺在浮鄰縣人民醫院住院部腦科7樓701。”
“對。”蔣霖補充道:“池盛澤昨天還交了5000塊住院費。”
池綠眼瞳驚訝——沈序秋一直關注着她家人的一舉一動。
就連爺爺兩個星期前腦中風後還躺在醫院,爸爸交了多少住院費都一清二楚。
池綠有一種被人捏住後頸的窒息感,沈序秋甚至不用動手,隻要動動嘴就能讓她繳械投降。
看似不經意提起,卻是在告訴她,他掌握着她全家的信息。
到底年紀小經不住抗,又關系到最愛的家人,她立馬失了理智,慌慌張張從針織衫口袋掏出一枚小小的SD卡遞給沈序秋。
身體往他那裡挪,頭頂的藥水瓶因拉扯哐當響了幾聲,擊得她心髒要破裂。
“在這在這……”
冷光落在沈序秋面無表情的硬挺俊臉。
他沒接,雙手環胸瞧她發白的臉。
仿佛在看被射中的獵物,冷眼旁觀它汨汨流血。
兩人無聲對峙。
池綠咬唇,毛骨悚然過後是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