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眉直接皺起——視頻又被格式化了!!!
她握緊拳頭,盯着男人的後腦勺,仿佛要把他黑乎乎的腦袋盯出一個洞。
又白幹了一個中午,委屈感湧上來,心裡酸酸澀澀,快速眨睫毛,不讓眼眶變紅。
他應該是在跟雲維總部那邊的秘書蔣霖打電話,語氣悠閑把握十足:
“讓他鬧,他離職雲維就會倒閉嗎?等着他交辭呈。”
挂了電話,他轉身,整個人直面她。
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後,城市仿佛被他踩在腳下,他像是宇宙主宰,眼底的睥睨衆生化作承托萬物的息壤,她在他目光所及之處無處可逃。
池綠嘴角及時牽出一抹笑,她自己不知道笑得很假:“小叔,視頻為什麼又格式化了呀?”
聲音有點哽咽。
“哦。”沈序秋坐回真皮軟椅,懶洋洋瞧她:“會議内容是商業機密,不好傳出去。”
話說得有道理,池綠喉嚨一哽,心裡難受。
他至少願意找個理由,而不是像早上那樣颠倒黑白。
池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幹嘛,本以為請一天假能賺點外快也不錯,回去再惡補專業知識,但是辛辛苦苦拍的視頻毫無理由被格式化,賺不到一點錢。
沈序秋要的根本不是工作vlog,隻是想戲弄她。
她越想越委屈,專業課沒上,外快泡湯,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堆積在一起。
唯一做得大快人心的就是用南宋的葵花盞盛羹,扔掉價值180萬的茶葉。
但是這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不然也不會不跟她算賬。
他之所以對她有意見,處處針對,一點錯誤就放大,僅僅隻因為她是池志安的孫女。
他讨厭池志安,她作為孫女也被打上讨厭的标簽。
她又不是犯了滔天大罪,為什麼要被牽累。
她想問問他,什麼時候能消氣。
可是她連問都不敢問。
磨蹭許久,池綠鼓起勇氣問:“那,還要拍嗎?”
沈序秋似覺得好笑,随手将手機扔桌面,烏眸涼成夜色:“别忘了你的任務是什麼。”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眸晨時露珠似地晃着,盈盈水光感覺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手裡還拿着杯喝了一半的芋泥奶茶,她口味倒是專一。幾個月前暑假,在池家時隔10年再次見她,她也是握着一杯芋泥奶茶,淺淺芋泥挂在嘴角。
不一樣的是當時少女眼瞳澄澈似漫天星光。
見到他疑惑又驚喜地呢喃:“小叔?”
空氣漂浮淡淡的芋泥香。
她的嗓音清甜柔軟:“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
想不到,她記得他并且一眼認出他。
她幾乎等比例長大,皮膚白白淨淨,另一隻手拿着南大的錄取通知書。
10年不見,都念大學了。
大學讀了三個月,再也沒那麼清甜喊過他小叔。
禮貌客氣帶有怯生生的讨好意味。
池綠平複情緒後,問:“小叔,相機電池快沒電了,能充會電再拍嗎?”
坐在人工椅上的男人,眼眸漆黑不見底,她莫名感覺自己像一幅釘在牆上的畫,甚至沒有裱相框,任由他審視,評估,她無處可逃。
聽見他淺淺嗯了聲。
她才松了口氣,自己找插座。坐在沙發,捏捏酸痛的腳踝。
沒有旁人的辦公室連空氣都是肅靜的。
池綠盡量不發出聲音,從帆布包裡翻出本子和筆記單詞。沙發太舒服柔軟,她開始犯困,早上醒得早,吃完飯又暈碳。
扒在沙發扶手打瞌睡。
沈序秋從屏幕上的PPT裡擡起臉,小姑娘原本坐在沙發角落看書,現在已經靠着扶手睡着了,小小一個看起來累壞了。
他合上電腦,邁着長腿過去。
正要喊醒她,瞥見她擱在腿上的筆記本上,上面的字體剛柔并濟。
有幾組中文字體夾在英文單詞裡特别醒目。
混蛋、魔鬼、讨厭、讨厭uncle、Autumn、Foreword
Foreword序言,前言。
Autumn秋天。
uncle叔叔。
沈序秋眯了眯眼,眼底頓時陰雲密布。鞋尖碰了她一腳,見她沒動靜又踢了一腳。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他後一個激靈坐直身體,驚訝道:“小叔?”
腿上的筆記本掉落在地上,她慌忙撿起來。
寫着那行字的頁面蓋在下面。
将心虛表現得淋漓盡緻。
“寫的什麼,我看看。”
沈序秋俯身拿她筆記本,她手疾眼快捏住不松手,因剛睡醒臉蛋透着粉暈,支支吾吾:“沒什麼好看的,寫的單詞,我12月要考四級……”
沈序秋薄涼的眼神緊緊貼着她的臉,她懼怕他的視線,發燙的眼皮躲開他的目光,睫毛輕柔地眨,死死捏着筆記本。
“松手。”
他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池綠喉嚨發澀,她知道自己拗不過他,到頭來隻會惹他生氣。
泛白的指松開,筆記本從手裡溜走。
她的心也仿佛灰色了。
“混蛋、魔鬼、讨厭、讨厭uncle、Autumn、Foreword。”
沈序秋徐徐将那行字念出來:“是在說我嗎?”
他每說一個字,就像一隻巨大的腳印踩在她心髒,一層一層将她整個人都壓彎了一截。
“我是混蛋、魔鬼、讨厭,對嗎?”
池綠垂着眼皮,攥緊手心,想撒謊說不是,但說不出口。本來就是她一時埋怨順手寫在本子上的,因為怕被發現,還用英文代替。
結果還是意外被他看見了。
“既然那麼愛寫單詞,我們公司海外市場的營銷宣傳資料你幫忙手寫翻譯一下吧。”
雖然是帶着幫忙,吧之類的字眼,但明顯沒有可商量的餘地。
池綠擡眸,愣愣地問:“那不用錄視頻了嗎?”
他冷聲反問:“難道需要時時刻刻錄視頻嗎?”
池綠搖頭。
她明白了,錄視頻的同時還要手寫翻譯。
她又給自己找了事情幹。
哪個正常公司會手寫翻譯,沈序秋這是懲罰她罵他混蛋呢。
之後沈序秋換了運動服去樓下健身區和員工打了半小時羽毛球,在會議室不苟言笑死氣沉沉,在羽毛球場稍微有點人氣。
他打球方式比起兇猛拳擊更斯文穩定,優雅性高。
可惜池綠無心觀賞,隻覺得這男人精力充沛。
他的辦公室是loft型,樓下是辦公區,木色螺旋樓梯上去是生活區,衣櫃和床應有盡有。
他運動後洗了澡換了衣服又回到辦公區工作。
池綠坐在沙發處的橢圓地毯,在茶幾用A4紙手寫翻譯英文,很多專業詞彙不懂,還得臨時翻譯。
半天下來隻翻譯了6頁PPT。
下班前公司的總裁邱岸風風度翩翩地進來,先是走到池綠旁邊,誇贊她的字寫得好看,然後回到辦公桌邀請沈序秋去泡溫泉。
“你已經拒絕我兩次了,事不過三,沈董。總不能每次來江市都不去體驗一把特色吧?”
沈序秋無奈一笑:“霧溪的溫泉到底哪裡好,值得你三番四次邀請。”
“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邱岸風瞥一眼在茶幾努力手寫翻譯的池綠,“私湯,現成的美女,可舒服了。”
沈序秋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拿起文件夾毫不留情拍在他腦袋:“滾。”
邱岸風搶過他手裡的作案工具,壓低聲音:“怎麼?你不喜歡那款還帶在身邊幹嘛?”
“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試試嗎?”
倆人是大學同學,邱岸風太了解沈序秋了,他不近女色,身邊沒有哪個女的能靠近他,而今天卻把所謂的vlog攝影師帶在身邊。
邱岸風總懷疑是煙霧彈。
何況人家小姑娘長得極其清純漂亮,他好久沒看到那麼純的女孩,純得他都想變成少年了。
沈序秋冷冷地乜他,邱岸風頓時不敢出聲,裝模做樣清咳兩聲,轉移話題:“你今天必須得跟我去泡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