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無比地諷刺。
她在此刻竟然想起了白止越,想起這個早已被她抛到腦後的男人。
可笑她從前還覺得向他這樣的小護衛,怎麼配得上她的靈珠表姐,竟然還敢帶着表姐私逃,讓表姐這麼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陪着他一起風餐露宿。
結果就是這樣的男人,會一次又一次地去救下表姐。
所以即使表姐被帶到了幽界,她也始終相信她英勇的愛人一定會來找她。
他們從來都深信着彼此,也從來未曾辜負過彼此。
他們之間的愛情明明就是最好的模樣。
而她卻嗤之以鼻。
所以她永遠都不會擁有像白止越這樣的愛人。
她選出的愛人,隻會将她拖入深淵。
月珠最後甚至連宴會場的大門都沒能走出去便被蜃主扣了下來。
“月珠你怎麼了!你要去哪裡!”
“不要,你放開我,你走開!”月珠的情緒變得很激烈,她用力地推着身邊的男人。
這是她第一次顯露出了對蜃主的抗拒,隻這一次就已經足夠讓人看出她對他的排斥了。
果然,蜃主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
因為當他真正感受到了月珠發自内心對他的排斥時,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接受。
他的月珠對他從來都是充滿愛意與依戀的,何曾有過像這樣防禦抵觸的姿态。
“月珠你冷靜下來!”
“你看着我,你先看着我!”
蜃主用力将掙紮中的月珠按下來,但也盡可能控制住力道不要傷到她。
可月珠拒絕看他,她甚至都能夠猜到他又要對她做什麼迷惑她的事了。
現在的宴會場上早已安靜一片,那些歡歌笑語早在她從蜃主身邊逃離的那一刻起便停止了下來。
月珠被蜃主緊緊箍在懷中,看着他們或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或是維持原樣坐着,可幾乎全都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這裡的所有“人”,全都不是人。
她該如何逃出去呢?
誰又能來救她呢。
就在這時,就像有人在冥冥中回應她那樣。
有人送來前線急報。
因為事況緊急,他顧不得太多便單膝跪在蜃主跟前禀報:“主人!前線有大批鳥類來襲,他們不與我們這邊的人交戰,現全都沖着圍屋這邊飛撲而來。”
“主人,我們應如何應對。”
而月珠在聽見有鳥類飛撲而來時,她的眼睛都亮了。
是橘兒嗎?是她終于等到橘兒他們過來救她了嗎。
“無需應對,這裡沒有留守的價值,他們也就趁着我們把裂隙縫合好才敢過來,即刻打開暗河通道,他們走不了水路。”
說完,蜃主就要打橫抱起月珠要帶她離開。
結果月珠掙紮地更厲害了。
一邊掙紮搖頭說不要,一邊流出眼淚哀求男人:“你放過我吧,你放我回去吧。”
“所以月珠,你一定要留在這裡,是因為你一直在等他們是嗎?”
蜃主沒想把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可是見到這個不久前還如此深愛他,與他承諾說要永遠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此刻滿眼隻想跟着别的男人就此徹底逃離他,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當初以為的他能夠無動于衷。
他變得驚怒,恐懼,不甘,怨恨,無比後悔,但同時又有極度的不舍與憐惜。
看着她哭得如此傷心,他根本難以狠下心再去恐吓震懾她。
他從一個看戲的人,徹底變成了戲中之人。
而月珠她等得太久太久了,她生怕自己錯過這次離開的機會,就會直接被他們帶入深淵之中再也回不來了。
蜃主看見,這處他為月珠設下的幻境,随着她一聲聲的哀求,開始逐漸出現難以再修補裂痕。
他看着月珠就這麼向他跪了下來,哭求着對他說,放過她吧。
哭着說她知道錯了,說她再也不敢了。
哭着說她不應該為了貪圖這些不屬于她的榮華富貴欺騙他。
哭着對他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說她再也不會肖想做他的妻子了。
甚至還急切地向他表态,說隻要他能夠放她回去,她什麼都願意為他做的。
不論為他淨化污染多少次,她都絕對不會推辭的。
蜃主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之間最美好的幻境,全部碎裂。
一點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看着眼眶已經哭得紅如驚兔的月珠,緩緩地将她擁入懷中。
蜃主原以為,誰要是讓他的月珠傷心成這樣,他一定會将這個人千刀萬剮的。
但現在已經無解,他和月珠隻能重新來過。
“你沒有錯,你從沒有做錯任何事,别害怕。”蜃主說着,就将掌心伸向了月珠的腦後。
很快,掙紮中的月珠便失去了意識。
就和之前那次一樣。
沒關系,這一次他一定做好完全的準備。
……
等飛鳥紛紛到來之時。
此處已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