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上官翃信件一起過來的,還有朝廷的敕令,若桑決不及時回應這敕令,便是落了上官翃的口實。
裴舒與桑決商議一番後,決定還是先答應下來,赤霞軍有大軍五萬,他們不妨先應下兩萬,主要還是起到一個安撫對方的作用,好為接下來出兵洛城争取時間。
正事說完,裴舒不打算多逗留,左右兩人的院子挨着,若是再有事,他再來一趟便是。
轉過身與桑大将軍告了辭。
桑決忽然道,“逸安沒有其他要說的嗎?”
裴舒眨了眨眼,“沒有。”
桑決眉頭輕輕挑了一下,不知是真沒有,還是假沒有。
卻還是忍不住道,“你今日很好。”
什麼很好?裴舒有些疑惑,便聽對面的人說道,“逸安今日的打扮很好。”
裴舒今日身穿淡青色寬袖長袍,發由白玉簪束起,整個人身上流轉着春意,清冽而鮮活。
他哪一日不好看了?裴舒心裡暗暗想,有些不明就裡,将軍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不過難得從将軍口中聽到這般誇贊,還是令人歡喜的,于是回敬道,“将軍今日也甚是豐神俊朗。”
說完施施然離開了,留桑決原地在想,難道他是今日才豐神俊朗起來的嗎?
裴舒又往大營轉了轉,半天才又回到自己的住處。
一推門,看見裴放正在陪鄧暢正坐在一起,那模樣,讓裴舒聞到了八卦的氣息。
看到他,兩人俱是一愣,裴放悄悄起身,默默往後面站去,而鄧暢反應快些,拉着裴郎坐下來,新給他倒了一杯茶。
裴放挪着步,打算悄悄離開。
裴舒擡頭看過來,“放放,你們剛才在聊什麼呢?”
裴放腳步一頓,“沒什麼公子,我去遛一下毛球。”不等裴舒再問,人已經失去蹤影。
于是還在場的鄧暢便少不得被裴舒一頓盤問,經過一番威逼利誘,鄧暢才終于招了。
“是在說上官落的事。”鄧暢道。
“他的事有什麼好說的?”裴舒說着把茶杯一放,目光有些不快,若是能不提,他也不是很想提此人。
“裴郎不覺得他的打扮有些熟悉嗎?”
裴舒回想了下匆匆間一瞥的身影,搖頭。
都這麼明顯了,裴郎竟是沒有發現嗎?鄧暢着急了,雙手一頓比劃,“他都這樣,這樣了,分明就是在學你從前的樣子啊,這叫什麼?東施效颦!”
裴舒咬了口點心,進門的時候他就有些餓了,“不過是江南那邊的尋常打扮而已,你多想了。”不是很想繼續說這人了。
“總之,那個上官落沒安好心,裴郎你要小心一些。”是他在多想嗎?鄧暢略微反思了下,不覺得!
裴舒淡淡,“自然是派人盯着他的,不會讓他做出有損赤霞軍的事。”
鄧暢心急,“哎呀,我說的不是這個。”他跟随桑決多年,覺得還算了解桑大哥,最近桑大哥一看見裴郎就笑,被他發現好多次了。
裴舒狐疑地看過來。
“裴郎,難道你不覺得桑大哥他對你……”鄧暢雙手撐着桌子站起來,雙眸圓睜,認真看向裴舒。
“他對我怎樣?”裴舒咽下嘴裡的點心,擡眸問道,心跳卻忽然慢了兩拍,不知為何,他腦海中浮現出那日溫泉落在額頭的輕輕一吻。
對上這麼雙澄淨的雙眼,鄧暢忽然支吾了一下,要說出來的勇氣忽然拐了個彎,說道,“你不覺得桑大哥對你十分之器重嗎?”
裴舒頓了頓,桃花眸倏而一彎,薄唇微微勾起,“那是自然。”他是将軍的嫡親謀士,赤霞集團的原始股東,自然是該器重他的。
鄧暢“嘿嘿”一笑,差點莽撞了,馬上要攻打洛城了,現在說這些,不就是在動搖軍心嗎,而且動搖的還是赤霞軍兩大支撐力量的心,他可承擔不起這後果。
“等打完洛城,裴郎怕不是要封軍師啦!”鄧暢又坐了回去。
“差不多。”裴舒點點頭,這般鄭重,他還以為鄧暢要說什麼驚天動地的事,看了眼低頭喝茶的鄧暢,總覺得他有什麼未盡之言。
不過,若是對方想說,自然再會來找他說。
鄧老隔離的那幾日,沒有他的叮囑安排,赤霞軍的夥食不是一般的差,如今他解放了,加上将軍和裴郎他們回來了,便張羅着衆人聚在一起,開個宴。
座椅如往昔那般擺上,鄧高忽然想起多出來的那位郎君,從親疏先後考慮,他慎重地在主座側旁,隔了兩個座位的地方又加了個椅子。
到了飯食,衆人紛紛到了。
姜宣剛剛又推演了一遍陣法,不知是讓陣型側翼的步兵用長刀好些,還是用槍好些,打算與裴舒探讨一番,卻沒見着人。
“裴……逸安兄呢?”
鄧暢正幫鄧老擺着碗筷,頭也不擡道,“裴郎和将軍在議事,他們晚些一起過來。”
“好吧。”姜宣按捺住心思,坐在了平日裡的座位上。
正等候間,忽然一陣幽微的蘭香飄過,一擡頭,白衣郎君在他身旁落座。
坐的正是裴逸安平日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