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缺乏受傷生病要看醫生的概念。一來他們體質特殊自愈能力強,二來他們大多心理變态熱愛自殘。因此,魔界沒有醫院。
好在卡爾海因茨掌權那些年在人類世界搞了不少産業,也安排了許多魔族融入人類世界。在逆卷憐司的安排下,逆卷绫人帶着小森唯住進了自家醫院的VIP病房。
小森唯想到了自己和绫人的初見面。那時她剛來到逆卷家的古堡,看到客廳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帥哥,伸手去摸沒有心跳,吓得半死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手機卻被他給搶走了。
想到這裡,她笑起來:“绫人君從來都沒有來過醫院吧。”
逆卷绫人大咧咧地說:“隻有人類世界才這麼多醫院,因為人類總是很弱很怕死。”
“我倒覺得,弱小不是壞事,怕冷才會尋找溫暖,會痛才會珍惜生命。”小森唯靠在床頭,緩緩地撫摸肚子。
绫人低頭,想起當初唯明知她有多脆弱,卻為了自己而不管不顧。
這時醫生過來查房。主科醫生是魅魔,名叫瑪利亞,無愧于聖母之名,她非常非常喜歡小孩,無奈魔界出生率太低,隻好來人界當婦産科醫生。知道小森唯身體狀況特殊,憐司特意安排經驗豐富的她負責接生。
雖然魔王全程用審判的目光盯着她,但她鎮定自若地詢問孕婦的情況。
“您還适應醫院的環境嗎?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地方?”
“沒有,一切都很好,麻煩你們了。”小森唯笑着說,拉了拉绫人的袖子。
绫人深吸一口氣,應和着老婆:“嗯,麻煩你了。”
但這個魅魔似乎在人類世界混久了,根本不覺得魔王算什麼,八卦地問:“您為什麼決定要孩子啊?魔族都不愛生孩子,而且生育率也很低。”
绫人對小森唯和寶寶以外的存在零耐心:“趕緊滾。”
小森唯拍了拍他的手,她恰恰相反,對誰都耐心十足,對女性更甚:“沒事啦,人家好奇也是正常的。”
醫生得寸進尺:“就是就是。”
“我也不知道,隻是這個孩子突然來了。”小森唯握住丈夫的手,溫柔地看着他,“我想這是上天送給我們倆的禮物。”
绫人被老婆的笑容迷住了,暈暈乎乎地點頭。
醫生倒是很欣慰:“這個孩子很懂事呢,感覺您的魔力非但沒有損耗,反而增強了。”
“是诶。”小森唯後知後覺地摸摸肚子,“好神奇。”
醫生向她科普:“一般來說,魔力越強大的孩子,生産的時候對母體的傷害就越大。這也是魔族不願意生孩子的原因。大家都有漫長的壽命,根本沒有傳宗接代的必要,何況新生兒還會吞噬自己的魔力。”
小唯擔憂地說:“那這個孩子狀況還好嗎?她會不會營養跟不上?”
绫人焦急地問:“會給唯的身體造成負擔嗎?”
醫生隻是誇贊:“您家孩子十分強大,非但不會造成負擔,反而能魔力反哺呢。”
“但她會痛啊!”绫人完全放心不下。其實唯和憐司都給他打過預防針,但唯會痛這個事實日漸臨近,他焦躁的心也就越發嘈雜。
“哪有生孩子不痛的啊?”醫生覺得好笑,“真是天真,怎麼可能毫無代價地孕育一個新生命?”
事到如今,绫人根本沒辦法說“我們不生了”。小唯太期待這個孩子了,而他其實也被帶動着幻想過一家三口的生活。
醫生有些冷漠地看着他:“這個孩子的誕生是必然的。”
不想讓绫人在醫院發飙,小森唯趕緊讓她離開:“謝謝,那您先忙吧,我老公會照顧我的。”
醫生走後,绫人翻了個白眼:“莫名其妙,我讨厭她。”
小森唯捂着嘴笑:“你全程都瞪着人家,她說不定心裡也在說你壞話呢。”
“哈,我隻要你喜歡我就夠了,那些家夥怎麼樣都無所謂。”逆卷绫人十分不屑,“希望和她說的一樣,這個孩子不會對你造成太大的傷害。”
绫人趴在床邊,靠在老婆手臂旁,突然說:“……雖然科迪莉亞生了我,但是她對我一點都不好。”
小森唯伸手去摸他的頭發:“是哦。很多爸爸都不是好爸爸,所以也不必苛責每個媽媽都是好媽媽。無論如何,她都是經過痛苦才把你帶來這個世界的。而我非常感激這一點。”
绫人仰起頭:“感激?”
“绫人君,我有沒有說過,我很高興你能來到這個世界上與我相遇。”
绫人拉着她的手,把臉埋進她的手心:“嗯,我也是。”
而他也下定了決心。
——
小森唯生産的時候,逆卷绫人一直守在旁邊,緊握着她的手。
這個孩子與生俱來的魔力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強大。
負責接生的瑪利亞也是第一次知道逆卷家的可怕基因,疑心是不是過十幾年魔界老大又換人當了:頭一次遇到這麼艱難的接生,怎麼會有嬰兒魔力比她一個兩百多年的老惡魔還充足啊!
唯從小就是一個很能忍痛的孩子。也許是生命中的苦澀太多,這一次的痛楚沒有她想象中來得可怕。她擡頭,看到了臉色蒼白、似乎也很難受的绫人。他正緊握着自己的雙手,向她輸送着他的魔力。
她抓着丈夫的手,突然安心,感到什麼也不怕了。
助産士在旁邊引導着她調整呼吸的節奏和如何發力。
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逆卷萌出生了。
一旁的木乃伊護士連忙接過孩子,瑪利亞快速施法替産婦恢複傷口。而绫人也把自己最後一點魔力盡數給了唯,看到她蒼白的臉一點點恢複生機,才終于松了口氣,順着手術台滑下來,坐在了地上。
此時,産房内一片寂靜。
木乃伊護士快速地給孩子洗了個澡,一言不發地抱着孩子。
小森唯躺在床上,瞥到了脫力的绫人。绫人注意到她的目光,輕輕搖搖頭,但她仍是難以安心。這時,她擡眼看到了呆呆的護士,那點擔憂快速擴散成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