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間，黑眼鏡感覺到背上一片濡濕，他分不清這是他的汗水，還是從小姑娘身上淌下來的血水，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總算回到了那個蓮台上，此時的沈凝雲已經合上了雙目。

“沈凝雲，醒醒，現在不是睡的時候！”黑眼鏡将她放在了地上，然後去拍她的面頰。

現在的他是真的慌了，也不得不承認，他确實害怕她就這麼死在了自己面前。

沈凝雲唔了聲，雙眼勉強地睜開一條縫來，見到黑眼鏡着急的模樣，明明知曉自己失血過多，可能撐不住了，但她從來不太願意讓放在心上的人為她擔憂，于是用力扯出一個笑來，想告訴他自己沒事，算命先生曾經說她是個命大的，死不了，可她這麼一動，卻是咳出一口血來。

“你想說什麼？”黑眼鏡不自覺放柔了聲線，雙目緊盯着眼前的小姑娘，她雙唇翕動着，沒發出任何聲音，他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湊過來。

他依言照做，甚至屏住了呼吸，想聽她說點什麼。

“……你低頭……”她的氣息不穩，但還是努力說出這麼一句用氣音道。

黑眼鏡才将頭低下，就察覺到一股大力将扯着他的領子往下拉，然後雙唇磕就上了一片冰冷，于是那股子濃郁的草藥清香就這麼占據了他的全部，等他反應過來時，那隻拽他衣領的手已經無力地垂了下去。

這是她的私心。

有的東西無論怎麼逃避，總有一天還是會面對上的，就像感情，來了就是來了，或許你根本就察覺不到，但等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心已經背那個人徹底占據，甚至站在了從所未有的高度上。

感情這種東西最是難以言明，越是壓抑就越是瘋狂，就如同洪水，在決堤的時候能席卷千裡。

死靜之中，有人笑了出聲，低低的，沙啞的，也是壓抑的。

不知道為什麼，黑眼鏡突然就想到了歸宿這個詞。

也許這裡是她的歸宿，也是她的命。

他靜靜地看了身下那張蒼白的面容，最終決定了什麼一般緩緩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但很巧，他不信命，而且運氣還出奇的好。

他能察覺出她還有那麼一絲氣息尚在，隻要還有救，那就絕不會放棄。

黑眼鏡簡單地幫她處理了下傷口，冷靜判斷現下的形式，然後背上小姑娘繼續趕路。

太煎熬了。

他從來不知道墓裡的路竟然這麼長，又是機關重重，他隻知道要快，直到他見到了光亮和同伴的時候，他忽然感覺這刺目的陽光也不是那麼地讓人讨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