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謙扭過頭,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兩人湊得極近,十指相扣,幾乎是肌膚相貼的程度。
“哇,你聲音真好聽。”
【清脆悅耳,像是古堡裡彈鋼琴的小王子。】
聞言,謝澤修眼神晦暗,抿着唇:“你為什麼救我,我這裡沒有什麼會是你想要的。”
洛謙心疼地要死,小小年紀就經曆這麼多,要是他沒有出現,他是不是就真的被那群混混給打死了。
暴屍荒野,也沒有人帶他回家。
【我沒什麼想要的,隻是想要彌補,不過,更多的是心疼。】
洛謙微微歎口氣,壓低着童聲:“心疼你,想救你,僅此而已,你明白嗎?”
話音一落,謝澤修瞳孔顫抖,一隻手扣緊底下的鐵闆,指尖都在顫抖。
口,心,通通一緻,他沒有說假話。
黑暗中,他扭過臉,避開洛謙炙熱滾燙的目光,不做任何回應。
洛謙眸光閃爍,心裡酸唧唧的不是滋味。
這些話他其實也想對少年謝澤修說,可惜,礙于人設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他面前說出口。
現在,他意外通過時空裂縫被投送到謝澤修的兒童階段,他身在處罰時期,反而能夠暢所欲言,獲得從未有過的角色自由。
那麼有些遺憾就隻能在這裡彌補啦。
謝澤修抽回手,冷不丁開口:“不需要,走開。”
要是别人聽見這話,早就暴起丢下一句不知好歹。
洛謙笑了笑,這才是角色謝澤修真實的樣子啊,一身傲骨不願為誰折腰,骨頭硬,膝蓋更是硬。
洛謙往前傾身,親昵的抱着他的手臂,不顧他僵硬的身體:“别亂動,要是動靜大了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謝澤修不發一言,也沒在抽回自己的手。
垃圾桶内,兩個濕漉漉的人抱在一起,溫熱的體溫反而互相傳達。
洛謙注意到謝澤修額頭的血窟窿,他的身上沒有帶幹淨的帕子,身上也髒兮兮的,而他察覺到對方的身體溫度逐漸上升,他猜測是因為傷口出現低溫症狀。
空間窒息,謝澤修的頭腦像是一塊被打亂的拼圖,所有的理智與冷靜全都被打碎,他想要推開抱着自己手臂的人。
他們不認識,對方來路很古怪,似乎還認識他,并且說着奇怪的心聲。
洛謙在他心裡,是屬于s級别的不應接觸人物。
就在謝澤修準備把人推遠遠的時候,一股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額角,輕柔地,溫熱地,像微風一樣地。
他立馬僵硬住了身體,無法做出預想的推倒動作。
洛謙仰着頭,輕輕地往他的額頭傷口吹氣:“呼呼呼,小哥哥,我吹一吹就不疼了,忍一忍好嗎?”
謝澤修雙手攥緊,閉上了雙眼,暗暗道:“不要這麼叫我。”
洛謙輕輕一笑:“你看起來比我大,我不叫你小哥哥,那叫你什麼?”
“随你。”謝澤修抿着唇,感受着輕顫的睫毛掃在自己的眼尾,認命般吐出音節。
大概過了有十分鐘,直到外面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洛謙才敢悄悄探出頭查看。
眼見沒人,他才徹底松口氣。
轉而,洛謙對着謝澤修說道:“小哥哥,我沒有家了,我能跟你回去嗎?”
謝澤修擡起眼,透過頭頂微弱的光線看着他:“不可以。”
【哇,心碎嗚嗚。】
謝澤修聽見心聲,立馬扭過臉。
洛謙立馬撲到他身上,撒潑打滾全用在他的身上:“我真的沒家了,你就收留收留我好不好嘛,我胃口很小,吃得不多,一定不會讓你覺得難養的!”
來到這麼個陌生地方,第一時間當然是要抱緊主角大腿,然後唰唰唰讨好啊。
謝澤修難得有些許的手足無措,他冷靜道:“我家裡不方便。”
洛謙擡起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我很勤快的,打掃家務什麼的我都可以做,你就帶我走吧。”
謝澤修依舊想要拒絕,他并不想讓眼前這看起來金枝玉葉,嬌生慣養的小男生知道自己的家是什麼樣子。
可是下一秒,他聽見:【要是還被拒絕,我或許真的隻能死在這裡了。】
謝澤修即将出口的話一頓,他歎口氣:“随便你。”
下城區紅燈區内,髒污的水窪倒映着霓虹燈,漫天冰冷的雨水落在一塊垃圾桶蓋上,小道裡,兩雙小手舉着蓋子,一路狂奔,濺起一層層漣漪。
滿是鏽迹的鐵門内,洛謙丢開垃圾蓋,瑟縮的冷風不停地朝裡吹,他躲在樓道裡狠狠打了一個哆嗦。
謝澤修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往樓上走。
洛謙立馬跟上。
上樓的過程他出了一身的虛汗,汗水混着雨水,渾身黏黏膩膩,簡直是要難受死。
謝澤修停在一扇貼滿殘破廣告頁的門前,扭動把手,推開了門。
他微微向後一看,嬌生慣養的小男生滿臉通紅,看見他推門生怕不帶他進去立馬跑了過來。
謝澤修看見一屋子的酒瓶子,扭動把手的門絲毫未動,擋在門前,有些不想讓洛謙進來。
“怎麼不走了?”洛謙從他手臂下探出頭往裡看,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文字具象化。
原著裡的形容的老鼠窩真的是一點也沒誇張啊。
屋子被窺探得一幹二淨,謝澤修也沒什麼好攔的,他擡腳越過酒瓶,轉身進入自己的房間。
洛謙連忙想要跟上,剛到門口,裡面的人就出來了。
“進去換上。”謝澤修遞給他一件白衣服和運動褲,言簡意赅。
洛謙接過點點頭,笑說:“謝謝你的衣服。”
“嗯。”謝澤修轉過臉,不想去看他。
關上房門,洛謙終于脫下黏膩的衣服和褲子,他打開衣服堆,發現裡面還有内褲。
這是新的還是洗幹淨的?
遙想謝澤修的家庭條件,大概率是洗幹淨的(?)
他手一頓,臉頰瞬間紅熱。
我靠,都是男的,穿一條内褲也沒什麼啊,他為什麼要覺得害羞?!
洛謙遏制住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利落将衣服褲子換好。
突然,門外傳來謝澤修厭惡的聲音。
他一個激靈,拉開門縫小心翼翼往外看去。
隻見一個很裝的西裝男站在謝澤修面前,低着頭說:“小修,爸爸來接你回家難道不高興嗎?”
“滾開,不歡迎你。”謝澤修厭惡皺起眉頭,毫不留情驅趕。
西裝男抿着唇:“你看看這裡,你跟着你那個不要臉的婊子媽能過得好嗎?你看看你的臉,誰打你了?聽話,跟爸爸回家。”
謝澤修惡心道:“不要再讓我說一遍。滾開。”
“沒禮貌,我以後親自調理你。”
忽然,西裝男轉頭朝着偏屋的方向看去:“小修,你的房間有客人嗎?”
謝澤修擋在他面前,眼神狠厲完全不像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沒有。”
西裝男反而一笑:“你果然是最像我的。就連撒謊,都跟我一模一樣。”
西裝男見他這麼護犢子,反而來了興趣,一把推開,直接擡腳走進。
洛謙内心我草,這哪裡冒出來的謝澤修他爸不會要跟□□似的弄死他吧!
他目光瘋狂在屋子裡掃視,衣櫃,床底,窗戶,沒有一個地方是靠譜的啊。
西裝男推開門,目光落在床腳淩亂熟悉的酒紅色衣物上,眯了眯眼睛,稍加思索。
謝澤修站在他身後,看着他推開衣櫃,窗戶,彎腰看床底,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内空無一人。
他摸索着指腹。
不告而别了嗎。
可他還沒有詢問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