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溫思檀扶住了他,語氣焦急不安。
“我…經常做一個夢。一間慘白刺眼的房間裡,我躺在病床上,是個半死不活的實驗品。”
疼痛像浪花般短暫拍打他的大腦,又像潮水般緩緩褪去。
突然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溫思檀緊緊地抱着他,輕輕拍着他的背。
像母親哄熟睡中的孩子一般。
柔情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力量,像船漂泊東南西北終将停靠的海灣。
他遠不可能隻是表面看到的這樣。
可是他的溫柔和安心是令獅子放松警惕的危險品,像貓咪。
一隻會讓獅子為他梳毛的貓咪。
“我沒事,這可能是爆炸留下的後遺症,出現了一些幻覺。”
羅漠推推他。
那無邊無際關于大海的想象急刹車。
溫思檀松開他,認真地說:“你需要好好休息,最近一直在做噩夢呢。”
“是啊…噩夢。”
好認真的語氣。
可是揮之不去的噩夢裡回蕩着你冰冷的聲音,充斥着未端上桌的硝煙。
羅漠閉上眼,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都是假的。
這個人不可能會那麼做。
就算這麼做了,也可以阻止的。
一定可以的。
這是在烏城待的最後一個晚上。
羅漠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望着背對着自己,呼吸平穩的溫思檀,有種恐懼感纏繞着他。
突然的翻身把他吓了一跳。
平複下心情,他撐起身子,打量着溫思檀。
睡夢中微微扇動的細密睫毛,棕色微曲的頭發和琥珀色的眼睛,無不象征着純正的洛德斯克血統。
倘若真要承認,那這确實是一個迷人的家夥。可能是書讀得太多,身上總有種落落寡歡的氣質。
若是戰争沒有爆發,洛德斯克沒有分裂,他一定是會叼着玫瑰寫情詩,買下包廂的票請美麗的姑娘去聽交響樂的人。
這樣的呆子,能跟人體實驗扯上什麼關系。
他兀自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恐懼,準備躺回去繼續睡。
這個時候,他對上了一雙剛睜開還朦胧的眼。
溫思檀醒了。
身上半壓着一個他。
氣氛有點尴尬。
羅漠懊惱不已,準備開口。
真醒的不是時候!
這但凡換個姿勢都能解釋一二。
沒辦法,硬着頭皮說兩句得了。
可是溫思檀瞳孔聚了聚焦,手肘微撐上半身,下巴輕抵在了他左肩那塊地方。
癢癢的,熱熱的,他整個人都起雞皮疙瘩了。
“又做噩夢了嗎?”
“…是的。”
快撐不住了,找個借口收回來。
“我想看看你睡了沒,沒想到你醒了。”
“我睡眠比較淺,有動靜容易醒。”
“沒事,快睡吧,明天還得趕路。”
溫思檀點點頭,重新躺了下去。
羅漠松了口氣,坐回旁邊,甩了甩撐得心慌的手。
“可以抱着我睡,說不定就不會做噩夢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啊……”
“不試怎麼知道?”
又是這個思路閉環。
好明顯的陷阱啊。
“快睡吧,讓我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