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言喜歡的又不是我。”宋準幸災樂禍地笑着,“你們接着聊,我要去洗澡了哦。”
說完他便下榻走了,還不忘把桌上的空碗拿去洗了收進廚房,柳晏養的幾隻促織在窗台上歡快地叫着,靜谧的夜顯得更安靜了。
柳晏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透過發絲的縫隙看着令狐朝的臉,看着看着,他便忍不住伸手去摸,手停在半空沒再接近,手指輕輕描摹着他的眉眼。
“晦言,你的眼睛……好漂亮。”
令狐朝放下手上的記簿,将柳晏臉上的頭發撩開,湊近了些說:“謝謝,你長得也不賴。”
柳晏垂眼輕笑了一聲:“好了,不跟你鬧了,我要回房去了,你可要早些休息啊,你這樣我會心疼的,你瞧,我的心口都要裂開了。”
他解開外衫,在他左胸口處,有一道猙獰的疤痕,是一道舊傷。
“怎麼了?是舊傷又在疼了?”
“嗯嗯。”柳晏點了點頭,“大概又要下雨了吧,腿也疼,腰也疼,胳膊也疼,胸口也疼,渾身都不舒服。”
令狐朝歎口氣,去藥櫃裡拿了個盒子過來:“躺着,給你塗些藥。”
柳晏身上的舊傷不少,都是從前出任務還不熟練的時候留下的,令狐朝都一一記得是因為什麼傷的,傷在了哪裡。
“之前給你的那些藥都用完了嗎?怎麼不來問我要?”
柳晏躺在榻上哼哼唧唧:“給了白兔他們一些,我好裝裝可憐,讓你也心疼心疼我。”
“……”令狐朝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
“晦言你别不說話呀,顯得……好尴尬。”柳晏坐起身,令狐朝正俯身将藥膏塗在他膝蓋下的箭傷上。
“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令狐朝将手指上餘下的藥膏在自己腕間蹭淨了,看着柳晏說,“怎麼說你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你這樣我會不心疼嗎?日日都盯着我的身子,自己倒是不對自己的身子上心,我能把你怎麼辦?”
柳晏眨巴眨巴眼睛,笑了,拽過令狐朝的胳膊緊緊抱住:“知道你心裡有我,我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好了好了,松手了,下回不舒服了就自己塗藥去啊。”令狐朝摁着他的腦袋把他推遠,将那藥膏蓋上收進了盒子裡。
宋準這時披着外衫進來了,柳晏一眼就看到了他肌肉分明赤裸着的上半身,眼神直直地望着,不經意地“哇”了一聲。
“惟衡,你能把外衫脫了嗎?”柳晏說。
“為什麼?”宋準擦着頭發,很是不解。
令狐朝笑了一聲,說:“他見色起意了,要不你今晚和他睡,從了他。”
“不要!”“好啊!”
宋準和柳晏的聲音同時響起,說的卻是全然不同的兩個答案,宋準眼睛都睜大了不少,後退幾步靠在門上:“我不要!我不喜歡男人,我還沒定親呢。”
“哦,那你的意思是,定了親就可以了?”令狐朝也用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着他,又把柳晏的臉扳過去正對着他,“你看他這可憐樣子,你忍心讓他一直這樣看着你嗎?”
柳晏雙頰被捏着,含糊不清地點頭:“嗯嗯嗯!”
宋準深吸了一口氣,将外衫攏了攏系好,對令狐朝道:“令狐兄,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瞎說了。”
柳晏想轉頭去看令狐朝,伸手握住了他扳着自己臉的手腕:“晦言,你不能拿我當威脅他的籌碼,我也不是什麼都吃的。”
“是嗎?可我看你饞得很呢。”
“好色乃人之常情,惟衡身材那麼好,還不許我饞一饞了?”
令狐朝松了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好了,逗你玩的,你塗了藥的地方别蹭衣裳上了,我要回房去了,明日見。”
“哦。”柳晏拽住他的袖子問,“真的真的不能和你一起睡嗎?”
令狐朝閉眼歎口氣,輕輕拂開了他的手:“婉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