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沒接："她說的是事實。"

"什麼事實？"甯祉煜皺眉，"

你父親的事？那又怎樣？"

"不怎樣。"

姜枝擡頭看他，"隻是證明甯祉行說得對，我們确實是零概率。"

甯祉煜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熄滅。

他收回水瓶，突然笑了："姜枝，你真是..."

他的聲音帶着姜枝從未聽過的疲憊，"算了。"

他轉身要走，姜枝卻鬼使神差地開口："表演賽第三分鐘，你懲戒早交了0.5秒。"

甯祉煜停下腳步。

"第七分鐘那波團戰，你本可以等謝存趕到再開。"姜枝繼續道，"還有..."

"還有我每次用大招都習慣性左偏。"

甯祉煜接話，轉身看她，"這些你都在意，卻偏偏不在意我。"

這不是疑問句。

姜枝張了張嘴，卻發現無從反駁。

是的，她在意他的每個操作細節，在意到能背出他三年來的所有失誤，卻固執地否認在意他這個人。

走廊燈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遠處傳來工作人員的喊聲，提醒選手們參加慶功宴。

甯祉煜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入人群，高挑的背影很快被淹沒。

姜枝站在原地，指尖無意識地觸碰發間的栀子花。

母親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枝枝，有些人像刺猬，紮人隻是因為害怕受傷..."

慶功宴上觥籌交錯，唯獨少了主角甯祉煜。

"他說不舒服先回基地了。"

林景湊到姜枝身邊，"枝姐，你今天那個問題問得太好了！"

姜枝小口啜飲着果汁："什麼問題？"

"就是問煜哥想當什麼啊！"

林景手舞足蹈，"你都沒看見，他下台後一個人在休息室坐了好久..."

姜枝的目光掃過宴會廳，甯祉行正被贊助商們圍着敬酒，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時不時瞥向她這邊。

她突然想起白薇的話——"甯家不會接受一個父親吸毒的兒媳"。

"我先走了。"她放下杯子，"明天還有訓練賽複盤。"

夜風微涼。

姜枝站在體育中心門口等車，黑發被風吹得飛揚。

一輛熟悉的黑色奔馳緩緩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甯祉行斯文的臉。

"送你回去。"他說。

姜枝搖頭："不用。"

甯祉行推了推眼鏡："關于白薇說的話..."

"都是事實。"

姜枝平靜地打斷他，"我父親确實在服刑，我确實需要錢，也确實..."

她頓了頓，"不配和甯家扯上關系。"

甯祉行突然下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枝。"

他的聲音罕見地失了冷靜，"我不是那個意思。"

姜枝掙開他的手："那是什麼意思？學長。"

她特意加重最後兩個字，"或者說，甯總？"

一輛出租車适時駛來，姜枝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鑽進去。

後視鏡裡，甯祉行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夜色中。

手機震動，是戰隊群消息。

甯祉煜發了個位置共享——SJ基地訓練室，配文：【誰來看我拿五殺？】

姜枝鎖上屏幕，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

玻璃冰涼的溫度讓她想起少年說"不被期待的人"時眼中的落寞。

她突然意識到，也許他們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逃離别人設定的劇本。

出租車駛過黃浦江，對岸陸家嘴的燈火璀璨如星。

姜枝摸了摸發間的栀子花發卡，銀質花瓣在夜色中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