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嶼禮面色不虞。
“連你也要來取笑我麼?”
太子站起身,繞過桌案,踱步到他身邊來。
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我不同情你”
“隻是你方才也說了,那賢妃到時,看到的便是你壓在人家身上欺負人家的場面。”
太子見他滿面的不甘,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起來。
“再說,你們二人究竟為了那玉佩争得有多激烈,竟叫那賢妃如此生氣?”
聽見這話,程嶼禮回想起那日的場面。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同姜拂樂皆是衣衫半敞,面色潮紅的摸樣,落在旁人眼裡,會多引人誤會。
隻記得姜拂樂的領口因動作扯開了些許。
湊近時,還能瞧見她臉頰邊,因着争執,而微微滲出了些許薄汗。
他不願再回想。
煩躁地擺了擺手。
如此看來,那賢妃誤會倒也情有可原。
太子指尖點了點,抱臂瞧他。
“你向來嘴上功夫利索,怎麼沒有當場解釋解釋?”
“我當時是被這一連串亂糟糟的東西沖昏了頭,不然定要好好解釋一番,為自己正身!”
他小聲嘟囔了一句。
“她當我是王夫人家那個不三不四的麼?誰都能看得上?”
太子頭一次見他被氣成這樣,頗感有趣。
“每次見那姜三娘子都是被沖昏了頭嗎?竟一次也沒赢了她?”
程嶼禮欲要反駁。
他怎麼知道?那丫頭嘴毒得很,嗆起人來是一點情面也不留。
他本以為畢竟是姑娘家,他便稍微收斂些。
可那是他一看見姜拂樂那衣服表面上乖巧良善,人畜無害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
“我那是不同她一般見識!”
程嶼禮咬了咬後槽牙。
“我這麼慘,她卻戴着我的玉佩樂呵呵地同人談婚論嫁,全然跟個沒事人是的,天底下哪有這樣不公平的事!”
宋昭臨若有所思,手指捏了捏下巴。
“孤明白了。”
“這樣說來,你生氣的竟不是她次次赢了你,而是她拿了你的東西,卻要同他人成婚麼?”
他嘴角勾起促狹的笑。
“程嶼禮,你莫不是呷醋了吧?”
程嶼禮聽見這話急了,眉眼間滿是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他程嶼禮絕不可能看上那樣嬌蠻無禮的女子。
這是诽謗!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站起了身,
宋昭臨眉眼彎彎,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我不過玩笑,你激動什麼。”
轉而低頭繼續翻書簡。
程嶼禮見他毫不在意他的話,心中憋悶,卸了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你還有心思來取笑我麼?我程嶼禮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敢這樣對我!”
宋昭臨取笑了他一把,終究是看不過他跳腳公雞的樣子。
無奈将他拉到一旁的雕花椅上,摁着他的肩膀坐了下去。
自己也轉身邁步走到了桌案前落座。
“改日見到賢妃,我親自同她說說。”
他嘶了一聲。
“那賢妃怎會深夜出現在圍場?”
程嶼禮聞言搖了搖頭。
“不知道,當時昏了頭,這幾日事情又一件接着一件,無暇想那麼多。”
宋昭臨暗自思襯着。
“你與她可曾有過仇怨?孤想不通,她為何要急着把這事捅到父皇跟前去。”
程嶼禮面露愁色。
“我也想不通!我與她無冤無仇,可那姜拂樂更是與她素不相識!
她為何一上來就向着姜拂樂,轉眼就将我數落了一通!”
程嶼禮咬牙切齒。
“那我也認了,可她偏偏将此事告訴了聖上!”
宋昭臨心中暗自盤算着。
想起賢妃素來噙着笑意的美目,他眯了眯眸子。
又看了眼程嶼禮愁眉苦臉癱坐在雕花椅上的摸樣。
嶼禮應當不會有事瞞着他。
賢妃也不像是好事的人。
那是為什麼?
“你這幾日便在宮裡頭先住着吧。”
他掃了一眼程嶼禮的腰間。
那裡挂了一個新的羊脂玉玉佩,成色和雕工雖已是上乘,卻還是不及之前的那枚。
“我改日見了父皇,同他提一嘴。”
姜記豆坊。
廳裡擺着一張木桌子,姜拂樂與李慧世面對着面,各自坐在兩側長邊。
姜朝安則是與姜朝甯擠在桌案的短邊一側。
氣氛僵持,誰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姜朝甯實在忍不下去,想要第一個打破寂靜。
“那個……”
卻被李慧世揮手打斷了。
“你閉嘴。”
她手指點了一下姜拂樂,面色陰沉。
“你說。”
姜朝安手指攥着膝上的衣料,琢磨着開口。
“是那程嶼禮,他唆使賊人搶走了我的玉佩。”
她小聲嘟囔。
“錯又不在我,我不過是為了拿回我自己的東西。”
李慧世敲了敲桌案,眯着眼質問她。
“你當我傻嗎?程府的家财就算是買下五百間姜記豆坊,也還能衣食無憂地養活自己幾輩子。”
她抻着脖子:
“會無緣無故去搶你的玉佩?”
姜拂樂被噎了一下,急着反駁:
“那是因為他之前便與我不對付!”
李慧世抱臂睨着拂樂,等着她的下一句話。
這下說到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