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小厮上前通報,戲幕開場了。
鑼鼓聲響起,段玉樓踩着碎步上了場,他一身華麗的戲服,描金折扇"唰"地展開時,滿室燭火都黯了三分。
一個亮相,便已驚豔衆人。
絕妙的戲腔與唱詞,讓武晴安如癡如醉,台上人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她都不願意錯過。
謝雲瑤卻隻是聽個新鮮,之後專注的看了武晴安幾眼,嘴角浮上一絲冷笑。
一曲畢,武晴安回神,鼓掌稱贊。
張泉見武晴安喜歡,便要求段玉樓再獻上一曲。
武晴安卻道天色已晚,将手中剩餘的銀子全都贈與段玉樓,并說這是代表侯府對先生表演的肯定,請對方不要拒絕。
張泉聽罷,會意的跟着一起打賞。
謝雲瑤本不在意打賞的那幾個錢,隻要是武晴安帶頭做的事,她就下意識的不想跟着做。可又不願意讓人說他們謝府小氣,落人口舌,隻好送出些銀子。
段玉樓大大方方的接受,道了聲謝,親自送客出了雅室。
夜風卷着戲牌嘩啦啦翻動,寫着"小四月"的那面在燭火中明明滅滅。
段玉樓撚着手中銀錠,看那抹倩影漸漸融進燈火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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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晌午剛過,張家的青帷馬車便停在了侯府朱門外。
武晴安推脫不了,隻得登上車駕。
掀簾入内時卻是一怔——錦緞軟墊的廂内竟隻有張泉一人。
張泉抱歉的表示,謝雲瑤身體欠安,隻怕不能一同前往月老廟了。
武晴安知道女二絕對在作妖,于是便說男女有别,不好同乘馬車,當即扶着翠雀的手退下車來,讓她另備馬車。
翠雀倒沒想那麼多,畢竟張家公子端方守禮,又是侯爺表弟,縱有些閑言碎語也當不得真,侯爺也不會相信的。
月老廟香火缭繞,人聲鼎沸。
廟中月老樹枝繁葉茂,古樹枝桠間垂着萬千紅綢,随風輕曳如雲霞蔽日。
張泉執玉骨折扇指向簽筒:“嫂嫂要不要去求一支簽?”
武晴安對求簽問卦之事并無興緻,她一心隻想傍着荀野這棵大樹,做個養尊處優的闊太太,安穩的度過餘生。
她笑着說:“泉弟年紀也不小了,當求一段美滿姻緣。我帶着翠雀去敬香,稍後我們在月老樹下碰面。”
武晴安敬完香,便在月老樹下靜候張泉。
樹下人群來來往往,少男少女手中或持同心結,或握香包、玉佩等物。他們将物件系于紅綢之上,另一端綁上銅錢,奮力向樹上抛去。
武晴安盯着樹上琳琅滿目的物件,有點想收割。
“小姐,咱們速速離去,此處人多眼雜,莫要被人發現了。”
一道壓低的聲音傳入武晴安耳中。
武晴安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身着藕粉留仙裙的女子立于樹下,正用紅綢穿銅錢。
說話之人,便是她身旁丫鬟模樣的少女發出的。
那女子恬淡靜雅,猶如一朵不染世俗的白蓮,沒有攻擊性的清麗長相,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讓人覺得親近。
“桃花,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人多反倒易于隐匿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