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力量控制比上周有進步。”蝙蝠俠古井無波的聲音像極了在讀報告，“但在組合技巧上，還是銜接不夠流暢，動作有些生澀，在躲閃後的反擊時機上不夠……”

傑森聽到“生澀”“不夠流暢”這些詞彙時，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知道蝙蝠俠說的是事實，但他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和迪克比較。

初代羅賓。

他看過迪克的訓練錄像，那些動作行雲流水，優雅而緻命，充滿了美感和技巧性。

“是不是因為我不是迪克？”傑森一開口就有些後悔，但還是執着地把話講了下去，“所以我動作在你看來永遠都不夠流暢？”

蝙蝠俠擡起頭，放下平闆，目光落在傑森身上。

“迪克有他的優勢，你有你的。”蝙蝠俠的聲音依舊平靜，“你們是不同的個體，沒必要進行比較。”

“沒有必要？”傑森嗤笑一聲，“真的沒有必要嗎？在你心裡，我是不是永遠比不上他？”

這個問題像一根刺，一直紮在他心裡。自從他穿上這身制服，就無時無刻不活在初代羅賓的光環和陰影之下。

他壓力很大，真的很大，但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我從來沒說過你比不上誰，傑森。”蝙蝠俠的聲音帶上了安撫的意味，“你是你，迪克是迪克，這沒有必要。”

“是嗎？”傑森的語氣充滿了懷疑，他把一連串的問題砸向蝙蝠俠，“那為什麼你總是拿他的标準要求我？為什麼我在你看來總是不夠好？是不是因為我打起來不像他那麼‘好看’？不像他那麼符合你對羅賓的想象？”

“我要求的不是好看，而是有效和安全。”蝙蝠俠糾正到，“你的戰鬥方式過于依賴本能和蠻力，缺乏對技巧和時機的把握，在面對更強大的敵人時，這會讓你陷入危險。迪克的訓練背景讓他在這方面有優勢，但這并不意味着你不能通過不同的方式達到同樣甚至更高的水準。”

“不同的方式？但你又不允許！你讓我收斂！讓我控制！讓我學迪克那樣跳舞！”

“這不是跳舞！這是控制力！”蝙蝠俠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我是希望你能駕馭你的憤怒！而不是被憤怒吞噬！迪克能做到，你也必須學會！”

“我為什麼要像他一樣？”傑森爆發了，積累的不滿和與迪克對比的挫敗感讓他失去了冷靜，“我就是我！我是傑森·陶德！我不是迪克！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至少它管用！它能讓那些人渣付出代價！”

傑森幾乎是在扯着嗓子吼了。

“什麼樣的代價？傑森？”蝙蝠俠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像在化工廠的那一次？”

傑森呼吸一窒，蝙蝠俠沒有主動提起過那件事，這一下直接戳中了他的痛處。

蝙蝠俠看着眼前這個少年，心底升起一股疲憊。他知道傑森一直有着自我懷疑，他知道傑森内心的不安全感，也知道自己可能在某些時候不自覺地将兩人進行了對比，但他不能放任這種情緒繼續發酵。

他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停止這種比較，傑森，這隻會讓你迷失自己。我選擇了你成為羅賓，你需要做的不是去模仿誰，而是專注于自己，找到真正屬于你的戰鬥方式，你能明白嗎？”

“我........”

“哇哦，我是不是錯過家庭會議了？”

迪克從電梯裡出來，手裡拎着一盒芝士披薩。

“迪克。”蝙蝠俠緊繃着下颚，“這不是你該插手的時候。”

迪克歎了口氣。

“聽着。”他語氣輕松得像在讨論天氣，“我剛從泰坦塔回來，那邊有個外星公主把整個廚房變成了果凍樂園。所以拜托，嗯？消停點？”

沒人回應，但至少他們沒有再吵下去。

“okay，okay。”迪克的聲音帶着安撫，“不管發生了什麼，冷靜一下，好嗎？”

看到眼眶有些泛紅的傑森，他心中一軟。

“嘿，傑伊，要不要和我出去一趟，散散心？”

傑森擡起頭，帶着一絲不甚明顯的哭腔。

“……去哪？”

“泰坦塔怎麼樣？”

暫時遠離這個令人窒息的蝙蝠洞。

“我也建議你出去一會。”蓋斯博在他肩膀上竊竊私語。“我覺得你倆有必要分開冷靜冷靜。”

“待在格雷森旁邊總比待在這冰雕旁邊好。”

傑森很想讓蓋斯博閉嘴，但現在他不能。

最終，傑森看着沉默不語的蝙蝠俠，點了點頭。

“我們什麼時候走？”

“現在！”迪克攬住傑森的肩膀，半推着他朝電梯走去。“B，我們出去透透氣，你也稍微冷靜一下。”

蝙蝠俠看着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後，沒有說話，隻是深深的，疲憊的歎了口氣。

他确實需要冷靜。

所有人都是。

————

迪克就像陽光，溫暖，耀眼。

傑森很喜歡這個哥哥。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感受到壓力。

迪克真的太好了，好過頭了。

他是第一個羅賓，是蝙蝠俠最驕傲的學生，所有人都會拿他做标杆。

他想要證明自己，想要追趕上迪克的步伐，甚至超越他。但越是努力，越是感覺到那道鴻溝。

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必須更好……

“傑森？傑森？”

迪克略帶擔憂的呼喚聲打斷了傑森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