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的學校論壇上,近日褚皓被淩肆揍進醫院的消息,被一張偷拍照片掀起的風波蓋過。
嫣紅的栾樹下,束着高馬尾的女生坐在一地紅花上撫琴,縱然她中性的牛仔外套和牛仔褲與古筝風格迥異,但溫柔低眉的神态美玉不豔,雲孤碧落。
她像仙女,此刻更像俠女。
更絕的是,離她十來米遠的地方,桀骜不馴的男生環手抱胸,倚着栾樹聽琴。陽光漏入葉縫,為他冷峻的面容繡上溫柔的光斑。
不但偷拍的人,連水論壇的學生都沒見過他神情柔和的一面。
【絕了,暴君墜入紅顔的溫柔鄉】
【啊啊啊啊溫柔的淩學長很帥啊!我單方面宣布他是F1!】
【樓上想屁吃,F1永遠是我們的燕王子!】
【上次暴君在派對上保護她,現在在栾樹路約會,他們一定在交往】
【不可能,狐狸精充其量是情人而已,暴君玩完就會膩了】
【樓上很酸哦,承認他們郎才女貌很難嗎?】
【新年舞會和暴君跳舞的那誰,徹底沒機會了】
……
留言區唇槍舌戰,有人趁亂發布選拔大一系花的帖子。其中入選的,有新概念中醫學的謝歲星。
根據山海大學的傳統,每一個年級的系花有資格入圍校花的評選。
上一屆校花已經畢業,閑來無事的人慫恿舉辦選新校花的活動。
看見讨論帖和投票系花帖子的溫清梨,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脅。在她知道的劇情中,根本沒有謝歲星這号人物,連路人甲都不是。
劇情改變了嗎?
她害怕産生蝴蝶效應,會被謝歲星搶走屬于她的名譽與幸福。
不行,她要屹立F4之巅,坐擁全國最頂尖的資源,修煉至渡劫階段然後飛升。淩肆被謝歲星勾走沒關系,讓雲家神秘的繼承人代替淩肆就行了,那麼她便能每頓享用靈食,提升修煉的速度。
溫清梨深呼吸,趁着淩肆和謝歲星打得火熱,趁機搞定燕庭安。
外科學大樓安靜地矗立,穿白大褂的燕庭安記錄蛋白質提取的實驗成果。
一道倩影走進生物實驗室。
她身穿奶白色的泡泡袖連衣長裙,烏黑的長發披肩,清純俏麗。
飄來的芳香引起燕庭安注意,他沿着白色的衣裙向上看,眼睛像長滿蘆葦的湖泊,蕩漾的光澤瞬間被蘆葦遮擋。
他凝色注視充滿期盼的溫清梨:“誰讓你這樣進來?”
溫清梨的微笑僵硬:“我不能進來嗎?”
“進入實驗室要穿白大褂和套鞋套,這是常識。”
“我……”她臉色煞白,忘了這個規定。“對不起,我立刻去穿。”
她匆匆忙忙地到隔壁更衣室披上白大褂,套上一次性鞋套,再次出現在燕庭安面前。“燕學長,最近有新電影上映,你今晚有空嗎?”
“抱歉,沒有。”他垂首繼續記錄。
疏離的态度令她不敢繼續問下去,從第一眼以後,他都沒有正眼瞧她。一瞬間,她的心像被挖掉一塊,留下空蕩蕩的窟窿,想要被他的注視填滿。
“我能留下等你嗎?”她硬着頭皮問。
燕庭安瞅她一眼,“能幫我拿你旁邊的36号試管來嗎?”
“好的!”
當她的手伸向36号試管,他出言提醒:“用試管夾。”
她懊惱自己把高中學到的丢了,濕潤的雙眼微紅,拿起試管夾。
“放試管架上。”
她乖乖地依言照辦。
燕庭安淡然垂眸,語氣比剛才柔和幾分:“謝謝,你做得很好。”
被稱贊的滿足感填滿她忐忑的心,她整個人要融化似的,盼望融化在他的身邊。
“接下來我還有實驗要做,需要專心。”
“好的,我先走了。”她頓了頓,不死心地又問:“下次我能約你看電影嗎?”
燕庭安閃現不悅的眼神。“很抱歉,最近沒有空。”
滿足感全部消散,她抽幹力氣似的,失落地走出生物實驗室。
燕庭安繼續書寫記錄,由始至終沒有碰過36号試管。
因為用不上。
下午,韓玉霄又讓大家想方設法地跑到山頂,然後練習禦物飛行。
一片變得巨大的綠葉承托謝歲星,她飛去禦劍飛行的雲绯旁,端詳雲绯仍是蒼白的臉色。
她提出給雲绯隔着衣袖把脈。
雲绯僵硬一瞬,急忙後退半米。“如果你追上我,就讓你幫我把脈。”
話音剛落,她急匆匆地禦劍飛走。
“你居然耍賴!”謝歲星連忙追上去。
兩人在空中你追我趕,速度奇快,其他飛行不熟練的同學吓得避讓。
謝歲星卯足勁追雲绯,可惡的是,雲绯的劍始終比她的葉子快,她怎麼也追不上。
她不追了,環手抱胸,盤腿坐在葉子上發脾氣。
雲绯發現甩掉了尾巴,遠處的她停留在空中生悶氣,無奈一笑,命令腳下的佩劍往她的方向飛去。
“追不上就賴皮嗎?”
“哼!”謝歲星向左邊轉頭,不看她。
雲绯偏要飛去她的左邊,占據她的視線。“真的不追了?”
“不追了!本來想給你把脈,給你調制魔藥調理身體,我不調了!”
“哦?你學會調制魔藥了?”
“學習階段。”謝歲星的語氣變弱,因為初學者底氣不足。
雲绯忍俊不禁,笑臉猶如春風拂過的白綢。“等你學會,我讓你把脈。”
“真的?”她側頭流轉目光。
“一言九鼎。”
“你要等我。”
此言一出,怔了的雲绯想起久遠的往事,淺笑含着懷念的味道:“好。”
上大學的日子不自由,甚至充滿驚吓。周四的大學英語課上,英語老師宣布放國慶長期前要考試。
哪怕宣布月末要考計算機,謝歲星也不慌,隻有考英語讓她發虛。課後,她淡定地給淩肆發信息。
【謝歲星】:晚上幫我補習英語,月末要考試
【淩肆】:好
入夜,拉風的摩托車再次從栾樹路出發。
淩肆前腳走進玻璃球狀的自習教室,座位上的學生懵了幾秒,有的慌忙收拾準備離開。
有不願意離開的,被人拉一下提醒。
“你們不用離開。”謝歲星對他們說。
他們戰戰兢兢地看向淩肆。
坐在第一排的淩肆支着太陽穴,低沉的音色帶有海水沖刷岩石般的顆粒感:“你們到後排坐。”
他們連忙返到後排坐,時而偷看兩道背影,看他們是真自習還是借機約會。
謝歲星帶上習題來做,做完讓他講解錯題。
淩肆支着太陽穴,覺得她握筆的拳頭像水晶糕。看着她用圓珠筆寫下秀麗的“C”,他越看越像兩個鈎子,勾他的心扉。
他移開視線觀察她垂下的麻花辮,琢磨是哪一根發絲散發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後排的同學還有哪有心思學習,無不驚歎有人在暴君的緊盯下,能心無旁骛地寫作業。
牛逼,難怪敢和暴君一起。
渾然不覺的謝歲星做完選擇題,翻到最後面對答案。
二十題錯了五題。
她撇嘴,把習題冊推給淩肆。“對完選擇題的答案了。”
他看一眼——關于從句的選擇題倒是全對,但關于時态的錯了很多。過去完成時、過去将來時、過去進行時、完成進行時和其他時态搞混。
他想了想,在草稿紙上畫時間軸,方便她理解。
“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