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要帶我去哪?”
淩肆這次賣關子:“跟來就知道。”
出乎意料,她跟随淩肆來到社團活動中心旁邊的大樓,摸不準他的意圖。
上樓時,她瞧見一樓和二樓的每個教室的門牌,居然都寫着社團的名稱。
“到了。”
三樓的一個教室沒有懸挂門牌,空無一人,桌椅比她的活動室嶄新,使用沒有粉塵的大頭筆和超長的白闆授課。
教室的環境和機能比靈陣社的好幾倍。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很好。”她實話實說。
淩肆眼中帶光:“你的社團搬來這裡。”
每一個社團的信息記載到學校的官網,信息包括社團介紹、社長、成員和活動地點,有心人要查,就能查到靈陣社的活動地點在陳舊的聚星樓。
“不符合流程。”
“我有特權選擇這個教室。”
謝歲星笑了笑:“好啊,拜托你幫我們保留這個教室,等我們的胸針變成銀色,我們就搬過來。”
他皺眉:“為什麼不立刻搬?聚星樓很舊,出入的人員閑雜。”
她的指尖滑過幹淨的桌面。“不是每個人都能越過流程和規則辦事,我們是一群無權無勢的人,對于想要的東西會靠自己的努力争取,這是我們最後的尊嚴。雖然不知道你以什麼心态找這間教室,但我還是要和你說一聲謝謝。”
淩肆愈發看不懂她。
當初敢于對抗階級招惹他的人是她,現在要循規蹈矩的也是她;剛才挑釁他,現在真心道謝。
她像是一本厚重深奧的典藏,一頁是淘氣的童話,一頁是甜美的通俗文學,一頁是冰冷的嚴肅文學……每一頁都不一樣,吸引他慢慢地往下翻。他想知道翻到最後,能不能窺探她的心。
“這個教室是我的賠罪,為那晚賠罪。”
“你知道嗎?最真誠的道歉是‘對不起’三個字。”
淩肆注視她似笑非笑的面容,第一次低下頭。
“對不起。”
秋風吹來燦爛的黃昏,晚霞像火烈鳥的羽毛飄滿天際,燃起靈陣社成員的奮鬥之火。
不用做兼職的成員來練習畫簡單的陣法——靜音結界,韓玉霄布置下來的作業。
教室有四堵牆,每人用一堵牆做試驗。
謝歲星畫起來不難,把畫在紙上的陣法貼在臨校道的牆壁,隔絕樓下的車聲。
“大家加油,這周五會送來制作好的胸針。”她給其餘兩人打氣。
周五!
設計胸針的袁芝打雞血,把魔力凝聚在指尖,通過鉛筆的牽引流進紙上的魔法陣。
除了謝歲星,其他人覺醒的是西方神話生物的血脈,畫魔法陣的工具比她多。
三人要用圓規畫出基礎框架,然後照着書本畫出自然元素的符号、拉丁文靜音咒語、對應的星座符文等等,繁複得要命。
然而隻是初級魔法陣。
大二可以選修學習陣法,建築系的學生可以系統學習陣法,可惜沒有成員來自建築系。
韓玉霄坐在講台上翻古籍,安靜地陪他們練習。
東、西方的陣法有相似之處,都以大自然的力量作為陣法的根基、符文裝裱,他們目前的任務是打好基礎。
晚上,聚星樓處處響起夜校老師講課的聲音,彌漫煙味,偶然響起咳痰的聲音。
輪到不用做兼職的一男一女成員來練習,謝歲星在旁邊刷英語題陪他們。
蓮花手環閃爍綠光,她打開光腦查看新消息。
是兩位男生成員同時發來。
謝歲星霎時五雷轟頂般,拿不穩的筆滾落習題冊。
他們倆要退社。
“你們為什麼要退社?”她到走廊緻電其中一個男生。
“對不起,社長。”
“理由是什麼?下午時,你們還努力地畫魔法陣。”
“對不起!”
“不能說理由嗎?”
“不能說,他會攆我們出學校!對不起!”
臉色煞白的謝歲星回到教室。
下課鈴打響,其他教室又開始吵吵嚷嚷,推拉的桌椅和地闆摩擦,刺耳生疼。
“社長,我們成功了!”兩人興高采烈地展示貼在牆上的魔法陣。
“你們真厲害。”
“社長?”
兩人是謝歲星的同班同學,瞧出此刻的她硬撐着。“發生什麼事?”
她說出兩個男生要退社的事。
“他們怎麼能半途而廢!”兩個男生是他們拉來的,他們憤怒又内疚。
學校規定,凡出現退社的成員,社長要在三天内删除他們的社團信息;一個月内不滿五個成員的社團,自動解散。
好不容易創立的社團,她不允許自動解散。
她打起精神:“他們有自己的理由。今晚我到學校論壇發布招收成員的帖子,你們專心學習,别被外界影響。”
雙辮子的女生被她的決心影響,毅然點頭:“我會好好學的。第一天上課的時候,你幫我們解圍,也是你讓我們有了社團,我不會退社的!”
“我也是,我們要捍衛我們的努力成果!”
外面的煙味湧進來,謝歲星打趣說:“明天要開始練習畫隔絕煙味的陣法。”
回女生宿舍的路上,她琢磨是誰逼兩人退社。直覺告訴她不是淩肆,也不是隻對代碼感興趣的沈扶淵。
蓮花手環顯示來電。
她一看來電人的名字,心中的迷霧散開一半。
“歲星,明晚有音樂劇的演出,你能陪我去嗎?明晚你有空嗎……”
對方的語氣委委屈屈,因為被她以感冒和補習為由拒絕過兩次。
謝歲星注視路邊的野菊花,觀賞它們破出野草之上。
“好啊,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