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隊長看着他打下的江山,甚是滿意,坐到一旁,閑悠悠吃起茶來,不說别的,如此趣事,身處其中能夠親身推動卻也不錯。
一旁賬冊高高拱起,十管事們有的至今還算不明白帳,這遊了泳的勝了得錢是主顧出的,這他沒意見,可這報名之事主顧可沒講,這一人一文錢,俱從十人俸錢裡拿!
到最後,分成能賴過去嘛!
十隊長不聞,該講已講,實在不明白他也沒辦法,就是有不會算數的,這是服人的第一仗,總歸,最後盈餘了衆人分,虧了他一人承擔。
十衣肆消息通得何其快!
這邊八橋搞了這陣仗,他們再不反應過來,馬上全揚州城的壯年都跑他那兒去!
這胡二十!當初百人在一起時,就他點子多,大家去哪去哪該怎麼辦俱依賴他,如今,分開了,果真成一患!
大家玩笑歸玩笑,各處橋坊卻也跟上,于是,不大的揚州,連十裡外的村人在這一銅子兒的誘惑下趕了來,可便宜了郊外的衣肆,本就發愁自己的裡坊人丁稀少,是怎麼也比不過那幾家的,如今這人以來,可讓他占了便宜,不說别的,鄉下能手不比城裡少!
這裡十管事笑容和藹,一一叮囑,到時定要參加那賽事,這錢那日拿便不說了,赢了可得五文呢!
一刻鐘五裡地,這不是說着玩兒麼!
這些人聽此顫悠悠嘴裡默念着紙上名姓走了。
話回最為興盛的六橋人家,樓上仍是那群士人男女郎,有幾個已忍不住要去湊着熱鬧,拉了幾人一同下去,到了地兒,有眼力見兒的把他們拉至一旁,笑眯眯的。
“幾位郎君娘子,可也要參加這賽事?”
幾人點頭,那人便又笑,看了眼隊伍,“這均是怕人跑了,才寫個名,明日來了人才給錢,各位真若參加,屆時來即可,何必大熱天的曬着了!”
幾人沒走,看這熱鬧景象,笑問,“你們主顧可真會起興!此次來揚州有得看了!”
說起主顧,這些人各個挺直了腰闆,“那可不!咱就說,這次為啥各家衣肆都這麼起勁呢?我家主人就說了,此次衣肆分成各家拉的人越多,分得越多!咱不是拿死錢的!”
“你聽聽,天下哪還找得到這般主人家!”
周圍人越來越多,他不得不去幫個忙了,臨走見了幾人,看其中女郎,打笑,“不知娘子參加,可險得很呢!你是不知光今日上午來了多少健壯女子!”
女郎相視一笑,“無妨,比比才知道!”
說罷,又一夥人來了,身上衣式奇特,小短褲,敞懷馬褂,頭上也包個頭巾,全是大紅色!穿這衣裳的各個擡了鼓來,幾人愈加好奇,眼裡滿是興味。
看過,不見其人,卻有個高高嗓門穿透而來——
“八橋來也!八橋來也!”
“特來六橋與你對戲!”
“可問——”
一聲高亢桑調,那人才徐徐轉出,原是一位圓圓大娘,身旁那紅衫紅褲紅帽的人們随之一震,身上鼓一敲!
原是對台來了!
“你怎麼搶我八橋的人來了!”
“咱們各不相幹,今日少不得一個說法!”
這大娘眼見,身邊擂鼓之人也均是八橋好手,早找了來,這活動她們前所未聞,如今又是依橋而劃,各個使命感十足!
有些見了熟人,眼一定,悄聲道!
“劉老四!你這個人!放着咱們地界不來!給别人添場子!”
“是有好處麼你!”
那劉老四梗着脖子,“人多!我就在這兒,這排的快!”
“哎呀!”
“你見我回家怎麼給妞妞說!”
“你——”
此刻這事兒怎麼惹得來呢?
這六橋乃是揚州最為興盛之處,四橋離得遠就不說了,可這六七八挨得卻近!
這六橋因這地勢便利,硬是把七橋人都吸走了不說,竟然還打到八橋的主意!
這裡人手多,排隊速度是快些,那八橋隊長一看,眼一轉,這勁兒不僅可往上使,這不把别人拽下來也行嘛!
左右八橋流失的人都回來他這兒,主顧那裡也算不上損失。
于是,他想了個主意,通告了八橋之人,說是若拉人入夥,不僅可多得半枚子兒,還可不必排隊,走快速通道!
不過,隻有兩人一枚完整的銅子可提現!
這消息一出,各家走街串巷,不僅八橋之人,聽說那三四五橋的親戚朋友都來了!
此時,據可靠轎夫相說,四橋人也在路上了!
勢讨個說法!
鼓聲陣陣,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聽說同行之間常有對擂的,倒沒見過同一招牌下的較量!
那六巧隊長本想躲了進去,開玩笑!我現在出去……和你們對罵麼?
左右人已來,他躺着拉人不好麼。
可外面人聲是越來越多,各種助陣也越來越盛!
看熱鬧的人見他不肯出來,這話是越來越統一,這看樂子的心也是越來越堅定!
連帶隔壁樓上士人也經不住停了樂,在樓上助和起來!
真是擡頭所見,橋上橋下,河草兩岸,吃飯的,喝酒的,耍雜的,走路的,連帶轎子裡的客人轎子外的馬夫均停了下來,圍着六橋之人,将他看個透徹!
那聲音,震動了水裡草,空中鳥,連帶樓邊旗語也陣陣作響!
“六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