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分局一行人趕到濱海實驗中學時,男生宿舍樓外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嘉行路派出所所長邱志強正站在樹下抽着煙打電話,看到是分局的車,連忙挂斷電話,摁滅手裡的香煙迎上前。
“邱所。”沈确握住邱所長的右手,客套又疏遠地向他打了個招呼。
見其他人陸續從車上下來,沒有更高級一級的領導,邱所長暗暗松了一口氣。
“葉隊還在路上,很快就到。”沈确當然察覺到了這人瞬間的松懈,又毫不留情地擰了一把發條。
果然邱所長的後背一緊,嘴角帶着僵硬的假笑:“行,我先讓人帶你們去現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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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行課時間,宿舍樓裡沒有學生,警察進進出出,宿管大叔也兢兢業業地坐在入口處的辦公桌前,連手機也不玩了,見又來了一批警察,連忙起身問好。
案發寝室在三樓,除同寝室的另外四名學生暫時停課留在宿舍樓其他寝室配合警方調查,附近幾個寝室知情的學生也都留在宿舍樓裡,由派出所的民警向他們了解當時現場的情況。
“其實目前案情是很明朗的,嫌疑人是死者同寝室的同學……”派出所的民警小聲給衆人介紹。
“人已經控制了?”張淞栩忙追問。
“沒有,嫌疑人失蹤了,今天早上他們起床後,嫌疑人就不在寝室,之後出了事,所以大家都一緻覺得是他幹的,現在我們正在加緊核實學校的監控,同時也讓視偵的同事輔助,确認嫌疑人現在的行蹤。”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案發寝室,寝室面積不大,雖然連通生活陽台的落地滑門開着,但還是能夠聞到嘔吐物的味道,冉季蹙眉,嫌棄的情緒還沒有來得及冒頭,震撼的兇案現場就給了他這個新人巨大的沖擊——死者隻穿了一條平角褲,光着上半身,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和脖子有抓痕,死狀算不上體面。
沈确回過頭,視線和劉法醫有一個簡單的相接,劉法醫便帶着他的助手走上前去,派出所的法醫也趕緊起身相迎。
嘉行路派出所的李隊見分局的人來了,也走過來打招呼,一時間,狹窄的寝室裡擠滿了警察。
“李隊,現場情況如何?”沈确開門見山,李隊也省得寒暄,擡手招了幾步之外端着筆記本正在記錄的一個小民警:“小吳,你過來給分局的同事們說下情況。”
小吳應了一聲,停筆朝着門口走了過來,快速向前翻動手裡的筆記本,彙報起來:“死者蔣晝河,濱海實驗中學高三九班的學生,18歲。法醫初步屍檢,推斷是中毒身亡,也符合現場目擊者的證詞,同寝室的學生回憶,死者每天早上下床後第一件事都是喝水,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的生活習慣,這點很容易被兇手利用,其他人起床後沒有喝水,暫時不明确是投毒在飲水機裡還是死者的杯子裡,已經分别取樣送回去化驗了,水杯裡剩下的水沒有特殊氣味,也沒有沉澱物,具體毒物種類需要等毒物檢驗結果出來。”
“他中毒的時候,同寝室的其他同學目睹了全過程?”沈确問。
“嗯,今天早上死者多賴床了五分鐘,他起床喝水的時候,寝室裡其他人,有三人在外面的生活陽台洗漱,一人在洗手間。有兩人回憶聽到了飲水機接水聲,一兩分鐘後,寝室内傳來椅子倒地聲,他們一開始以為死者摔倒了,沖進來查看,才發現不對勁。”
衆人都皺起眉來,小吳往後翻頁,繼續說:“據目擊者回憶,死者倒在地上,抓撓着自己的脖子和前胸,面紅耳赤,目光渙散,無法對他們的呼喊做出反應,其中兩人上前抱住他,分别按住他的手,防止他繼續傷害自己,然後他就突然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還伴随嘔吐,另一個人立刻去叫宿管,在洗手間裡那人也很快出來,跟着打了120,聯系了班主任,宿管也聯系了學校醫務室的老師。”
“這樣看上去,留在寝室的幾個同學,在應對上沒有多大的問題……”張淞栩喃喃着分析。
“劇烈發作的情況持續了不到五分鐘,死者就停止了呼吸……”小吳看了張淞栩一眼,小聲補充,“但是法醫說,雖然水裡大概率有毒,但死者的死因,也有可能是嘔吐物倒灌導緻的窒息,因為寝室裡的都是未成年人,沒有經驗,不知道怎麼處理,錯過了搶救的黃金期。”
死者具體的死因,法醫解剖後肯定能夠給出一個确切的答案,沈确沒有糾結,轉而問小吳:“嫌疑人是什麼情況?”
“噢,”小吳将手裡的筆記本往後翻了兩頁,“嫌疑人叫楊西,18歲,他們都是高三九班的學生。楊西昨晚下了晚自習,回了寝室,今早大家起床的時候就沒有發現他,大家一開始沒有在意,結果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認為他可能是投毒之後畏罪潛逃了。現在楊西的手機關機,我們聯系了楊西的家長,他沒有主動聯系家長,家長也找不到他,目前看來,比較能滿足畏罪潛逃的表現。”
“宿舍樓晚上鎖門嗎?監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