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行得通的前提,是你們的杯子一樣,從我們取證來看,現場有三個杯子是同款,請問這個杯子,是你們碰巧各自都買了,還是誰買來送給你們的嗎?”
楊西垂下手,說話的聲音更輕了:“是班裡活動的獎品,高二新年禮物抽獎,這個杯子是三等獎,班上有一半的同學的獎品都是這個杯子。”
葉錦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擡眼看向楊西,他的情緒十分低落,像他這種,得到消息自己可能被人在杯子裡放了東西,但為了保護那個“告密者”,連杯子都不敢去洗的人,此刻一定已經把蔣晝河的死歸咎于自己了。
“你能确定你的杯子,的确被人放了東西嗎?”葉錦書突然開口。
葉錦書這話問出來,不止楊西,連坐在後排的冉季也跟着一怔,沈确敲打着鍵盤,嘴角翹了翹,對于陷入自責旋渦的人,比起誠懇的安慰,通過引導和暗示,讓他意識到“罪名”并不成立,或許更能幫助他走出誤區。
楊西遲疑着,連搖頭也隻搖了一半,謹慎地開口:“我……不能……但是,蔡宇軒讓我不要用杯子喝水……”
“對呀,他隻是讓你‘不要用杯子喝水’,而不是告訴你‘杯子裡有毒’或是‘杯子裡有藥’——萬一‘騙你一晚上不喝水’,就是他對你的整蠱呢?”
楊西無法反駁,他艱難地換了一口氣,誠如葉錦書所言,即使此刻,他絞盡腦汁地回憶,昨晚自己和蔡宇軒從遇到,到一起走進寝室的全過程,也找不到蔡宇軒明确地告訴自己杯子裡有什麼的證據,覺得杯子裡有藥,覺得蔣晝河和黃宏在看自己,都隻是自己的感受,這些都沒有印證,而自己和蔡宇軒私下壓根沒有往來,蔡宇軒沒有理由會幫自己。
“所以我的杯子裡到底是什麼?蔣晝河是被我害死的嗎?”楊西急切地追問,眼眶又紅了。
“這些都還在調查中,我暫時還不能夠給出一個準确的答案。為了更接近真相,盡可能還原昨天發生的事情,也還需要你如實回答我們提出的問題,你不用給自己任何預設。”葉錦書的聲音溫柔有力,沒有任何對殺人犯的偏見。
似乎隻是一句話,就讓楊西懸着的心緩緩落了下來。
“那麼下一個問題,交換了你們的杯子之後,你還做了什麼?”
“沒有了,我就離開寝室了。”
“你離開寝室的時候,寝室裡有其他人還清醒着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離開的時候怕吵醒他們,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響……”
“我的同事們查看了男生宿舍樓的監控,包括學校附近的天眼,都沒有發現你的行蹤,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避開監控,離開學校到金砂灣的嗎?”
楊西難以置信:“真的不會被監控拍到嗎?”
審訊室裡的三個警察在得到楊西這個回答後,都不自覺皺了皺眉。
楊西連忙解釋:“因為我一直以為這是江湖傳說,我昨晚離開宿舍,是走的曆屆學長流傳下來的‘取外賣專用通道’,因為學校不允許我們點外賣,所以男生宿舍裡的大家,取外賣都是這樣取的。”
見葉錦書和沈确滿臉疑惑,楊西有些不好意思:“一二樓樓梯轉角的窗戶外面是個露台,有台階通往一樓,從那裡翻出去,下了台階,走進花台就是靠近男生宿舍的圍欄,應該是之前的學長們把那裡的圍欄掰開了,可以把外賣從那裡遞進學校,負責學校附近的外賣員也都知道這個地方,會直接送到這裡來,其實人也可以從那裡鑽出去,有的同學晚上逃出去上網就是走的這條路。宿管大叔的崗亭裡有樓道實時監控,聽說是之前幾個學長裡應外合摸索出來的這個可以避開監控的路線,因為我之前幫他們取外賣,所以就知道了這條路,昨天蔡宇軒也是從窗戶翻進來的時候,我們遇到的。”
楊西憑空消失在走廊監控中的理由竟然如此簡單,葉錦書有些哭笑不得,又問:“那離開學校之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