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依據嗎?”
葉錦書這話問出口,蔡宇軒一臉錯愕,半晌才幹巴巴地回答:“我……我隻是,這樣感覺……”
“你剛才說,楊西是通過互換他和蔣晝河的杯子,實現對蔣晝河投毒的,把杯子裡的東西倒進蔣晝河的杯子,不也可以嗎?”
蔡宇軒啞口無言,嘴唇顫抖着,過了好一陣,才艱難地開口:“也、也有這種,可能……”
“還有,你為什麼覺得蔣晝河喝下的,是他自己放在杯子裡的‘聽話水’呢?”
蔡宇軒渾身一僵,緊張道:“不、不是你說的嗎?”
“沒有哦,我說的,是‘蔣晝河杯子裡的毒’。”
“是、是之前的警官、告訴我的……”
“這樣的嗎……”葉錦書小聲嘀咕,偏頭湊近沈确,壓低了音量,卻足夠蔡宇軒聽清,“檢索一下之前的筆錄,看他們誰有說過麼。”
蔡宇軒覺得渾身發熱,兩頰發緊,一時間有大量之前審訊的片段湧入他的腦中,但他一個都抓不住,他沒法清晰回憶起是否有警察提到過蔣晝河中的毒是“聽話水”。
恐懼和焦慮迅速占據大腦,蔡宇軒恨自己太大意,恨自己糊塗到分不清“已知條件”和“未知條件”,他隻能目不轉睛地盯着敲打着鍵盤的沈确,在心裡祈禱之前的确有某個警察提到過這個重要信息。
沈确停下動作,湊到葉錦書耳畔,他似乎比葉錦書更謹慎,蔡宇軒聽不清他說了什麼,隻能看到他的嘴唇動了動。
蔡宇軒讀不懂唇語,隻能看出是一個簡短的詞彙,或許,他說的是“沒有”。
隻見葉錦書點了點頭,嘴角似乎翹了翹,又好像沒有,葉錦書的唇角本來就是自然上翹的,是他本來看着就像是在微笑,還是他的确笑了,這點,蔡宇軒也分辨不出來。
蔡宇軒的心一寸寸涼了下來,像是個上場前就暴露了自己破綻的拳擊手,連翻上擂台的勇氣也在一寸寸消失殆盡,他前一秒還渾身發燙,現在卻像是墜入了冰窖。
“那我們繼續吧,”葉錦書卻按下不表,“你和楊西回到寝室後,有發生什麼事情嗎?楊西有和寝室裡其他人發生交流或沖突嗎?”
“沒有……楊西回寝室沒多久就去洗漱上床睡覺了,沒有和任何人說話。”
“你呢?”
“我?我就和他說了一句話……”
“之後你就睡了嗎?”
“我們……打了一會兒遊戲,就各自上床睡覺了。”
“晚上有聽到什麼響動嗎?或者,有察覺到楊西什麼時候離開寝室嗎?”
“沒有……”蔡宇軒否認得毫無底氣。
葉錦書并沒有拆穿,又問:“一覺睡到天亮?”
“嗯……”
“關于蔣晝河之前給楊西使用的‘聽話水’,你知道他是通過什麼途徑得到的嗎?”
“他買的吧,我不清楚……”
葉錦書并沒有計較蔡宇軒給了自己一個幾乎沒有意義的回答,還善良地點了點頭,對他的回答表示了肯定:“是的,是蔣晝河買的,我們通過核實蔣晝河的社交賬号,找到了把‘聽話水’賣給他的賣家。”
葉錦書的語速很慢,仿佛是為了确保蔡宇軒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我們還發現,這兩個賬号,有一個共同好友,雖然這個賬号的主人在昨天淩晨2:53,單向删除了這個賣家。”
他發現自己說謊了,他分明就有證據,他在試探自己。
蔡宇軒隻覺得心髒在胸腔裡打鼓,好像每一次呼吸都要用盡所有的力氣,可他不能松懈,不能在這裡功虧一篑。
“通過楊西的供述,我們核實了男生宿舍3樓的樓道監控,确認楊西在2:47離開了314寝室,請問那時候,你醒着嗎?”
無法否認。
蔡宇軒後知後覺,自己是被葉錦書逼到懸崖邊上了,他隻能點頭:“嗯……”
“那為什麼剛才,你說你一覺睡到天亮呢?”
“我……害怕……”蔡宇軒說着,眼淚湧了出來,他的情緒激動,急着辯解,“警官,我……當初蔣晝河讓我把這個賣家推給他的時候,我、我不知道他要用在楊西身上,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推給他!”
見葉錦書沒有給出任何回應,蔡宇軒又慌忙補充:“而且、而且我,以為是假的,我不知道他賣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以為是騙子……但是蔣晝河真的買到了!他還給楊西用了,昨晚、我、我看到楊西、看到楊西換了他們的杯子,我,我怕出事,才删了那個人的好友……”
“那就奇怪了,”葉錦書直視着蔡宇軒的雙眼,“你說害怕出事,可你不是能阻止嗎?既然能提醒楊西不要喝杯子裡的水,也知道楊西換了杯子,為什麼,不提醒比你晚起床的蔣晝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