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齊強起身欲走,肩膀卻被人按住,其實那人的力道并不大,但吳齊強卻愣是生生被他按回了椅子上。
“警官,我最近沒犯事兒啊!”吳齊強先發制人,賣起慘來。
葉錦書充耳不聞,掏出照片推到吳齊強面前,問他:“這個人,認識嗎?”
吳齊強掃了一眼,照片中是個流浪漢,身上的衣服髒得都快辨不出本來的顔色了,那張臉也沒幹淨到哪兒去,黑黢黢一團,晃眼看過去,五官都糊在一起了。
但吳齊強的确認識他。
“不認識啊!”吳齊強睜着眼睛說瞎話。
葉錦書也不急,指尖在照片上輕輕點了兩下,朝吳齊強擡了擡下巴,又給了他一次機會:“你再看仔細些呢。”
吳齊強心裡有點慌了,最近那樁連環殺人案,明面上媒體雖然沒報,但圈子裡早就傳開了,受害人全是流浪漢,自己要是承認認識他,那可是要被當成嫌犯來對待的,到時候警察抓不到真兇,自己這種有前科的,指不定會被當做替罪羊。
“我真不認識他!”吳齊強剛一激動,沈确的手又按上肩膀,吳齊強頓時像被注入了鎮靜劑,懂事住了口,也不掙紮了。
“來,豬蹄肘子雙拼——”老闆娘吆喝着,端着吳齊強點的豬腳飯走了過來,看到這陣勢,也噤了聲。
葉錦書轉頭看向老闆娘,朝她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掏出警察證亮給她看,又掃了一眼桌面,示意讓她放下。
老闆娘配合地點點頭,放下餐盤,悄聲退開了。
葉錦書又不緊不慢收好警察證,看回吳齊強,語調平和,問他:“看得夠仔細了嗎?”
吳齊強不敢吭聲,葉錦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俯身向前,壓低了音量:“最近又發财啦?可惜了呀,才買了這麼多青鹽,無福消受了……”
“不……我、我不是……我……”吳齊強語無倫次,一時不知道該先否認什麼。
葉錦書笑笑,直起身子,又點了點照片,冷下臉來,是命令的口吻:“說吧,你知道的,有關他的所有事情。”
吳齊強欲哭無淚,嘴唇開合,半晌才開口:“葉隊,我……我之前是認識他,但是他突然瘋了,傻了!誰都不認識了!我們一開始也以為他是裝的,想要脫離我們,但是我們找過他幾次,發現他是真的,”吳齊強擡起手,手指用力地戳了戳自己的腦袋,“這裡壞了!”
“慢慢說,從頭開始說——他叫什麼名字?”葉錦書問。
“羅仕友,他叫羅仕友……”
“你們怎麼認識的?”
“不知道誰撿回來的,之前有點小偷小摸的本領,來了之後,就是讓他去送送貨,沒事的時候,他就和那幾個小鬼頭玩玩牌……”吳齊強說得遮掩,但也沒有太回避,因為他發現這兩個警察來找自己,也并不是什麼正規訊問。
“那時候他的智力是正常的?”葉錦書問。
“一直都是正常的!也沒覺得他哪裡不對,但是他突然失蹤了,我們還以為他跑了,但是他也沒有帶着貨跑,跑就跑呗,大不了以後遇到了打一頓!”吳齊強放松下來,江湖氣也出來了,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又抿緊了嘴唇。
“然後呢,你們之後又是在哪裡遇到他的?你們沒有想過他失蹤期間可能發生了什麼嗎?”
“哎呀,這……誰會去管這些啊,就是有一天遇到他,都變成流浪漢了,見了我們,誰都不認識了,我們就是想知道也沒辦法啊!”吳齊強喊完冤,看葉錦書不滿意,趕緊補充,“噢噢!不過!不過有個事情!當時鬧了個烏龍,我們一開始是以為他死了!”
葉錦書和沈确的視線有個短暫的交彙,葉錦書看向吳齊強的雙眼:“說說。”
吳齊強表達欲正盛,急忙說:“哎呀!就是當時,有個工地裡死了個人,那地基水泥築進去還沒有幹,掉了個人進去,死了,警察都去了現場的,我們一開始以為那是羅仕友,結果不是。”
“你們為什麼覺得是羅仕友?”
“哎呀,那事情發生前幾天,他還去那工地偷了鋼筋,後來聽工地上的人說,是偷鋼筋的小偷掉進去死了,所以,我們都以為是他掉進去了,結果後來我們就這麼在馬路上遇見他了!不過那時候他已經完全脫相了,成流浪漢了,傻了,也不認人了,我們又沒義務把他帶回來照顧,就讓他自生自滅了。”
沈确問他:“你說的那個工地在哪裡?現在修好了嗎?”
“早修好了!賣得還挺好的,叫什麼……哦!天源水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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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刑偵一隊的辦公室裡,陸離翻看着凡心公益“愛送你回家”項目組提供的流浪漢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