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迎鶴的公寓就更幹淨了,似乎是因為他是易過敏體質,屋内沒有任何植物和毛茸物品,張迎鶴的确是個藥罐子,有專門的儲藥櫃,雖然有各種藥,但并沒有發現地西|泮。
經過各位法醫一晚上加班加點的檢驗,龍脊山别墅的各種檢驗結果也相繼出來了,差點殺害羅仕友的玻璃裝置,内部隻有羅仕友的指紋,外部除了營救他的各位警察的指紋,隻有張清佑一人的指紋,地下室的地面沒有血液反應,但在别墅一樓公衛洗手台下方發現了血迹,提取DNA比對結果,不屬于已知的四名受害人。
與此同時,塗建帶領的搜山小隊也有了進展,警犬發現了新的受害人,已經白骨化,右手小指第一節缺失,屍骨依照汪總隊的指示送到了臨江新區分局,讓分局的法醫幫忙屍檢,并尋找屍源。
塗建劃定的搜山範圍還沒有完全覆蓋,搜山仍在繼續進行,很可能還會找到新的受害人。
至于毀壞龍脊山上别墅監控線路的犯人,目前還沒有找到嫌疑人,但退而求其次,核實了三個案子案發時間出入小區的車輛,初步篩選出了可疑車輛,已經發去交警隊了解車主情況了。
最後是王長吉負責的審訊組來彙報審訊結果。
王長吉起身前飛快掃了一眼葉錦書的方向,開口道:“兩位證人,張淞栩自願留在市局配合我們,不過張迎鶴暈倒後,俞隊讓他随行去了醫院,現在留在醫院裡;胡淳淏的證詞也沒有問題,今早就放他回去了。張清佑的口供還是那樣,雖然他都認罪,但是我們提出來的細節他都沒法回答,以我多年審訊經驗來看,他确實不像真兇。”
這是來自省廳審訊專家的意見,天平又一次傾斜。
“錦書昨晚向兩年前收治羅仕友的明德醫院做了确認,送羅仕友去醫院的是張清佑,但羅仕友失蹤前,張迎鶴去看過羅仕友,這說明張迎鶴知道羅仕友的存在,但在之前的審訊中,張迎鶴看到羅仕友的照片卻說不認識。聽我說護士還記得他,他又改口,承認去醫院看過羅仕友,借口這事過去太久,他不記得了,所以昨天下午看照片的時候沒有認出來,他說是因為家裡的工地發生了意外,死了人,那幾天張清佑不對勁,就跟蹤了張清佑,發現張清佑去了明德醫院看羅仕友,以為羅仕友和工地發生的意外有關,就在張清佑離開後出面和羅仕友談了一下,結果對話後發現羅仕友的智力有障礙,并且什麼都不記得,他還‘推測’,羅仕友很可能是因為張清佑才變成那樣的。”
從張清佑和超凡地産,到羅仕友和兩年前天源水郡工地發生的意外,張迎鶴一步步在引導警方去追查那個“意外”,不再選擇監控盲區,甚至讓羅仕友親自抛屍,還讓屍體面向天源水郡的廣告牌,一切目的,隻是想把張清佑釘死在那裡。
隻是張迎鶴錯了,當年“意外”的幕後黑手并不是張清佑,而是他那個了不起的爹,張清佑救下羅仕友,隻是因為他還不夠心狠手辣。
“再之後,張迎鶴說他餓了想要吃東西,我們就買了盒飯給他,結果盒飯隻吃了幾口,他就暈倒了……”王長吉說到這件事,又沮喪起來,“抱歉啊,各位。”
“這不是你的問題,”汪總隊總算開口,又轉頭看坐在身邊的俞安雨,“但是俞隊,一定要緊盯張迎鶴,剛才你們說的醫院那邊,我比較在意的是,證人張淞栩是否可靠?雖然他協助我們抓住了張迎鶴,也一直在配合我們的取證,但是他畢竟是張迎鶴的堂弟,我相信這位小同志的覺悟肯定是有的,但很多事情,往往隻在一念之間。”
冉季可聽不得這話。
昨天冉季接到張淞栩的騎車邀約,開開心心去赴約,他們沿着濱海大道一直騎到金砂灣,雖然張淞栩一路都在說笑,但冉季還是能夠感受到他胸中無法排解的壓抑。
頭天張淞栩喝醉了酒,直到冉季把他塞上出租車,他都還在哭,他一遍遍問冉季該怎麼辦。
可就是這樣的張淞栩,在接到葉錦書的電話,讓他幫忙絆住張迎鶴的時候,卻毅然同意了,那是他相處了二十多年,一提起就贊不絕口,就心疼不已的哥哥,但他是個警察,他知道如果他的哥哥真的殺了人,就算受害人隻是社會最底層的流浪漢,他的哥哥也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張淞栩在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就已經給過答案了,親情和正義,不論他是否猶豫迷茫過,痛心過,到最後他都選擇了正義,在這件事上,他不應該被質疑。
冉季想要說點什麼,剛直起身子,一隻冰涼的手按上了手背,話語都卡在了喉嚨,冉季倉皇地轉過頭,就見葉錦書無奈一笑,最後也隻是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