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轉身,看到他們,臉上閃過一絲局促,有些吃驚,但很快便冷靜下來,“你們是什麼時候……不好意思,你們也是來看病的?”
“不是,我們兄弟二人見你帶着個孩子,尋思你一個人治病救人也不容易,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的。”
“多謝,不過這孩子……”女子有些為難,用手扶着往她身後躲的小孩,“這孩子是我撿的,父母都死在了關外,無依無靠,我瞧着可憐,便把他帶在身邊。”
“原來如此,”江郁錦了然,“在下江郁錦,尚未請教姑娘芳名。”難得裝一次君子,她搶在季康安之前開口,眉目含笑,可孩子還是躲在女子身後。
“小女子鐘梓軒,見過二位公子。”鐘梓軒屈身朝他們行禮,卻被江郁錦一把托住。
“鐘姑娘,怎的剛見面便要行如此大禮?”江郁錦朝她小小,“我們既然同為大梁子民,又一心向着太子殿下,便是朋友,朋友之間,何必多禮。”
“可,瞧二位公子衣着不凡,氣宇軒昂,想必非是尋常人家。”鐘梓軒一手牽着孩子,另一手握着袖子,動作局促。
“我們既然來了這裡,便是為解決百姓之苦,如今大家夥尚未過上好日子,我又怎擔得起姑娘這一禮。”季康安點頭,他今日來此隻為玉胡一事,這些繁瑣禮節,自己早就受夠了。
“殿下,既然來了,何不到帳中一叙?”江子安見他站在這裡久久不動,跟劉紹華打過招呼便尋來了。他笑着将季康安帶到一旁,目光卻在看向江郁錦的時候頓了一下。
“原是将軍您,不知找我何事?”季康安跟着他離開,和江子安一同談起如今朔州局勢。
江郁錦獲得了珍貴的和鐘梓軒獨處機會。看鐘梓軒始終都和那小孩一起,也沒個伴,她湊上前,“姑娘,你醫術精湛,可一直像現在這樣分文不取給人治病,怕是難以維持生計。單你一人倒還好說,但這孩子看着也才三四歲,若是長久以往,怕是長不高,也長不壯。”
“公子所說我都知曉,隻是如今朔州和玉胡常有摩擦,我既為醫者,自然無法眼睜睜看着他們死于病痛。”鐘梓軒目光掃過剩下百姓,袖子裡的手緊了又緊,無力松開。
“既然這樣,姑娘不若入我閻王閣,”江郁錦趁機拉攏,醫術精湛之人不可多求,尤其是像鐘梓軒這樣心懷百姓的,她可不能錯過,“姑娘可能從未聽聞,我們這是修羅府分支,為殿下效命。”
“姑娘若是願意加入,我願出錢出力,盡全力幫姑娘在這朔州開個醫館,”江郁錦看了眼正在沉思的季康安,“屆時你也好繼續在這裡,盡己所能造福一方,這孩子也能過得好些。”
江郁錦一針見血,鐘梓軒最擔心的莫過于身旁孩子,她撿到小孩的時候,他藏在父母身下,渾身是血,若非他瘦小,怕是早已随家人一同去了。
見她猶豫,江郁錦乘勝追擊,“今晚你們就可以跟我一同回去。”
鐘梓軒看眼身旁的孩子,跟着自己這麼久了,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穿得破破爛爛,身子骨還瘦弱。
正巧江子安要回去向劉紹華禀告此行所獲,江郁錦來到季康安身後,幽幽開口,“康安兄,我有一事需你相助。”
她眉眼彎彎,全然不見方才的傷心樣,“鐘姑娘和那孩子在這裡也沒個人照料,不如帶她回裴府暫住。”怕他拒絕,江郁錦連忙補充,“你不同意也沒關系,那可否借我幾兩銀錢,至少能為他們尋個好去處。”
“可以。”季康安看眼緊張站在營帳前的一大一小,“郁錦兄,我竟不知,在你心中,我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怎會,”江郁錦不自覺後退一步,“殿下你心地善良,待人真誠,還……還風流倜傥,整個京城,不,整個大梁,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你更好的了。”
季康安滿意點頭,“走吧,去叫上他們,我和裴兄說一聲便是。”
……
裴府,裴良平剛從衙役回來不久,便看到早上出去的那二位帶着兩人回來了。
“季兄,江兄,”他迎上前,上下打量鐘梓軒,“你們這出去一趟,怎麼還帶了人回來?也不早說,這……”裴良平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索性先把裴樂詠喊來,“樂詠,去收拾間屋子出來。”
“姑娘稍等,那小子動作快得很。”裴良平目光下移,盯着藏在鐘梓軒身後的小孩看,越看越是喜歡。
“敢問姑娘貴姓?”裴良平蹲下身,吓得孩子緊抓她衣擺。
“小女子鐘梓軒,見過公子,”她彎腰把孩子抱在懷中,“公子莫要在意,這孩子先前在關外受了刺激,見着生人害怕。”
“我懂我懂,”裴良平連連點頭,“剛才那小子,我帶他回來的時候,也才十五,真沒想到一轉眼都這麼大了,更想不到臭小子馬上就要離開了。”
“唉,一想到今後偌大裴府隻我一人,難免有些空曠。”裴良平深深歎了口氣,他雖疼愛裴樂詠,但自己和季康安的情誼在先,更何況,季穆闵是什麼人他們都清楚,若是真讓他如願以償,整個大梁,怕是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