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了槍的保險——伊利亞連有保險都不知道,對準了伊利亞。
“您說,我殺死您,再次睜開眼的,會是我,還是您?”
伊利亞沒有回複那個答案,第一次殺人的事實讓他有些緩不過勁來。
等他回過神時,費奧多爾已經将槍重新塞回到他的手上,給他留下一抹神秘的笑容轉身走了。
現在是黃昏,距離他第一次見到費奧多爾已經快過去整整一天了。
橫濱的街頭旁,伊利亞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顆大樹下充當蘑菇。
街邊時不時傳來熱鬧的叫賣與吆喝聲,這樣的景象大概是每個城市都會有的風景線,即使是在多災多難的橫濱,普通的人們依然平凡地努力地活着。
昨日一千萬富蘭克林的瘋狂對于橫濱來說仿佛隻是大夢一場,人們又回到了煩惱柴米油鹽的日常。
當然,熱鬧和喧嘩都是别人的,伊利亞已經與“普通”二字隔了太遠太遠的時光。
他在漆黑的小屋裡待得太久太久了,現在剛出來就殺了一個人。
點點陽光順着樹葉的間隙照在他的身上,伊利亞瑟縮地将手從光芒下縮進了大衣裡。
他想起背包格子的那張照片,他殺死了......一位父親。
“喂!亂步大人喊你呢!”熟悉的元氣十足的聲音從面前傳來。
伊利亞擡起眼眸,看着面前叉着腰有些不滿的青年,是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旁邊還跟着提着東西的中島敦。
他下意識縮了縮:“是亂步先生啊,請問有什麼事嗎?”
亂步氣鼓鼓地伸出手:“亂步大人的報酬!你昨天搞出了那麼大的熱鬧,亂步大人為了你的委托可是盡心盡力哦。”
伊利亞虛弱地笑笑,原來是這位偵探幫他擺平了一千萬美元富蘭克林的尋人啟事,的确是盡心盡力。
從兜中抽出一打富蘭克林,緩緩遞過去:“答應亂步先生的報酬,我自然是不會忘的。”
一旁提着東西的中島敦有些不安:“那個,亂步桑,我們偵探社好像沒有完成對方的委托吧,這樣......不太好吧?”
本來看見對方和上吊的太宰治打招呼就已經讓中島敦驚悚了,昨天還變成了偵探社的客戶,任務卻是神經兮兮的“找自己”,他現在看伊利亞驚奇又擔憂。
伊利亞打起精神淺笑道:“沒記錯的話,你是叫......敦君吧,貴社确實已經完成了我的委托,我也隻是給出了約定的報酬罷了。”
中島敦看着亂步先生和客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隻能任由江戶川亂步收下錢。
亂步則睜開了眼:“哼哼,敦君,亂步大人當然完成了他的委托,還是超規格完成哦!!伊利亞君放心吧,報酬到手,委托完美結束。”
是說不會再詢問他的委托的意思......真是位好偵探。
伊利亞:“偵探社的能力毋庸置疑,特别是亂步先生,令人信任。”
亂步一聽高興地翹起了嘴角,洋洋得意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要薅一把。
伊利亞忍住按住自己想要伸出的手,轉身正要告别,江戶川亂步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
“伊利亞,想不明白的話,亂步大人想邀請你加入武裝偵探社!”
伊利亞:“!!!”
又來一次......江戶川亂步,這種能力......真的很令人恐懼。
被一眼看穿什麼的......
伊利亞平靜地表示自己會考慮。
告别江戶川亂步,伊利亞回到了那個出租屋,将他毒死又被他殺死的那個男人,他在人間最後的聯系......除了他遠在米花町的妻女,就隻有這間小小的出租了。
江戶川亂步的确如他所說的那樣超規格完成了他的委托,出租屋已經被異能特務科解封了,周圍沒有攝像頭,也沒有把手在暗處的人,當然,做到這種程度顯然也少不了費奧多爾的手筆。
他推開門,裡面已經被異能特務科掃蕩了一遍,空空如也仿佛從未有人存在過,不論是男人活着時的物品,還是他再也無法訴說的思念,人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是啊,他一旦死了......就什麼也沒了。
所以......他要活着。
為了他自己的生命,哪怕是親手結束别人的生命......都是可以的。
院長先生說了,那是自衛反擊,不是殺人。
他不會殺人的。
伊利亞再一次看向面闆上的任務,在倒計時消失後,一行新的話語出現在了上面。
[費奧多爾的罪是:?]
他垂着眼眸填上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