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微微瞪大了雙眼,屏住呼吸等待費奧多爾的話。
“人類都有罪。”
伊利亞:“......?”
這好像......的确很陀氏。
眨眨眼,靜默地等着費奧多爾繼續陳述,對方卻沒再出聲。
他看了一眼系統面闆上的任務,想到了坂口安吾給他的文件夾。
拆開塑封,抽出裡面厚厚的一沓紙,眼角一撇,全是異能特務科收集的關于費奧多爾策劃或參與的案件。
感受着紙張的重量,伊利亞嘴角抽了抽,真是......好多啊。
費奧多爾先生,聽我的,犯這麼多案不如去寫一本書吧,世界文壇需要你!
他端住了神色,咳了兩聲,開始照着異能特務科的資料一條條往下念。
“1989年,你在歐洲掀起動亂,造成數十位異能者死亡,你是否認罪?”
“他們讓社會動蕩不安,讓人們心存恐懼,他們有罪。”
伊利亞:“......”
看着資料中被記錄人員在角落中一筆帶過的普通人的傷亡,你策劃讓他們死亡,貌似、好像......無論怎麼看,讓社會動蕩不安的人都是你吧?
費奧多爾的聲音甯靜溫和,聽不出絲毫情緒的起伏。
伊利亞繼續念着:“1990年,在你的家鄉俄羅斯,你參與了對統治者的一次行動,造成無數人死亡,你是否認罪?”
“這并非我意,我隻是給了他們一些情報,想要反抗暴君,犧牲是必然。”
費奧多爾一如既往的沉靜,伊利亞卻沉默了,這種想法......和他的觀念反倒是非常吻合。
即使那麼多犧牲也依舊沒能為那些人們迎來一個光明的未來,他們赴死前在想些什麼呢?他突然有些好奇。
理所當然地看着系統面闆上填上的答案再次被抹去,他收回了心神,繼續照着資料一一诘問。
“1993年2月,你......”
“我參與了這起案件,但是出于好意。”
“1993年3月,你......”
“這件事嗎?我的印象很深刻,策劃者伊萬是懷着幸福死去的。”
“1993年4月......”
“1993年5月......”
一問一答間,時間緩緩流動着,周圍人們的眼神已經變得驚恐和敬畏,就算是最出格的橫濱人,誰能想到自己身邊會有一個罪惡滔天的國際通緝犯呢?
伊利亞發現了奇怪的一點。
費奧多爾幾乎記得每一件事的時間、細節和人員,為什麼呢?人死去了不就什麼也沒有了?
盡管這個惡劣的人也許是出于炫耀,但他的内心還是有一絲酸澀,那些死去後也許連親人都再也不會提及的名字,它們就這樣安靜地、永遠地躺在一個人的心中。
這樣一想,好像就算被對方利用至死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呢......
将思緒拉扯回來,伊利亞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現在,你來到橫濱,在幾天前制造出了人造異能體案件,讓橫濱險些滅亡,你是否認罪?”
他凝心等待着對方的答案,在厚厚一沓的異能者案件中,橫濱是最奇怪的地方。
其他的案件幾乎都發生在他聽院長先生說過的世界的大都市,隻有橫濱,日本這個彈丸之地的彈丸之地,他從未聽過的地方,為何費奧多爾會來到這裡,且一看就圖謀不小。
費奧多爾勾了勾唇,有些無辜地說:“我的确讓名為星野翔太的普通人類成為了異能者,但讓橫濱險些滅亡......這是東京自己做出的決定,我什麼也沒做。”
伊利亞再度沉默了,的确,在他的最後的記憶裡,肥頭大耳的官員留下了一句怒吼“你為什麼不能穩定異能”,這是他們自己的欲望造成的結果,可異能特務科顯然不可能那樣記錄。
人類......還真是奇怪,将自己的罪行加諸在别人身上,這樣來看費奧多爾可真是個坦誠的人。
費奧多爾......一個奇怪的異能者。
即使他是[罪與罰],即使他們現在看起來離得那麼近,他大概也永遠讀不懂對方的心中在想什麼。
伊利亞的神色淡了淡,看着否定了費奧多爾所有罪行的系統,内心充滿了疑惑。
對方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異能特務科同樣将對方涉及的所有案件歸于“罪”,可系統卻不這麼認為,真是......荒謬的結果。
祂所承認的,屬于費奧多爾的罪,到底是什麼呢?
系統就如同一具屍體,再怎麼戳也不會起屍,伊利亞也隻能暫時放棄。
異能特務科那麼詳細的資料也成了廢紙......接下來又該從哪方面下手呢?
不對......他緩過緩神,頭上冒出一個問号。
他現在明明就是在休息時間!
給我住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