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有些緊張:“不,你喜歡就好,我隻是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向日葵。”
“我在書中看到過,俄羅斯廣袤的土地上常年伴着風雪,因而那片大地上總是能誕生出堅毅偉大之人,他們懷揣着熱血,朝着理想前進,哪怕自己将要死去,也想着要為後人點亮一顆星星。”
“向日葵伴着太陽生長,永遠追逐着光亮,我想......它不僅僅隻是一朵花,還是那些逝去之人的意志。”
“願你的神明保佑你,願你能夠點亮屬于自己的那顆星星。”
伊利亞不信神,但他願意祈求神明保佑費奧多爾。
這是他對于費奧多爾給他的擁抱的最真摯的回禮。
世界突然安靜了,費奧多爾一時間竟有些空茫,伊利亞......他真的......太奇怪了。
他知道嗎......
可是......他不應該知道的......
突如其來的直球讓費奧多爾宕機,正從房屋的角落摸出一張廢紙的太宰治同樣低垂着腦袋怔愣在原地。
什麼啊?如果早知道伊利亞的真實性格,他根本就不會答應江戶川亂步讓對方加入偵探社。
想到以後在偵探社得天天面對如此刺眼的人,太宰治瑟縮地縮了縮手,臉上一片空白。
半晌,他歎了口氣,如果是港口mafia時期的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對方拉入泥潭吧......
至于以後......幸好伊利亞不喜歡他,因為他現在也讨厭對方,相看兩厭的關系就好了。
說服自己的太宰治将暫時的空茫抛到了垃圾桶裡,若有所思地盯着費奧多爾。
雖然是為了監視[魔人],不過能見到對方這種表情,還真是難得。
伊利亞之前果然還是僞裝得太好了,那種對誰都冷淡到禮貌至極的樣子應該是有人教他的面對他人的姿态......
費奧多爾沒有失态太久,很快就回過了神,禮貌地微笑:“感謝您的祝福,伊利亞先生,我會珍惜這份禮物。”
他低頭看了看金燦燦的花朵,逝去之人的意志嗎......真可惜,他從來沒有志同道合的夥伴,永遠都不會有人理解他。
還有他剛剛的失态......太宰治應該發現了,費奧多爾無所謂地笑笑,在他的理想面前,任何人都是無意義的。
見費奧多爾接受了他的禮物和祝福,伊利亞松了一口氣。
沒辦法,第一次送禮要是送不出去的話......他真的會超級尴尬的!
夜幕已至,伊利亞最後掏出自己買的本子和筆,在封面上寫上“橫濱遊記”幾個端端正正的漢字,并在右下角寫上“伊利亞”這個名字。
“這是......那個國家的文字......”費奧多爾看着伊利亞筆觸下的文字,認出了是哪種語言。
太宰治則好奇地瞟了一眼:“伊利亞君寫的是什麼文字,和日語有些像呢。”
“是家鄉的語言。”伊利亞回答。
星野翔太也湊了過來:“哇哦,大哥哥,你說的會帶我去的外面的世界,就是大哥哥的家鄉嗎?”
伊利亞點點頭,如果他複活後能帶上星野翔太的話,他會履行他的承諾,帶他到外面的世界。
“伊利亞是想要記錄在橫濱的見聞嗎?”費奧多爾看着那幾個大字。
“是啊,畢竟經過自己生命的人那麼多,雖然交集短暫,但有些人如果最後都沒有一個名字留下來的話,會很寂寞吧,畢竟對一些人來說,我也許會是唯一記得他們的人。”
就像精神病院前往手術台上的每一個人,他都認認真真地聽他們講過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中或是無聊的背叛又或是充滿癫狂,不符合常理的故事記錄下了那些即将失去靈魂的人的短短一生,不至于如他害怕的那樣“死了就什麼也沒了”。
他用這樣的方式去留下他人生命的餘溫。
他提起筆,神情莊重:“那麼,第一個故事,就是人造異能體案件,費奧多爾,太宰君,你們作為雇傭那些人和孩子的人,應該知道他們的名字和經曆吧?”
其實第一個故事本該是他開局在異能特務科被毒死,隻可惜這涉及到他這具馬甲的能力以及和費奧多爾的關系,他隻能放棄記錄。
等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人說話,伊利亞忍不住擡頭:“你們可以說了。”
太宰治撓撓頭,攤開手:“嘛,雖然是我找的人,也大概知道他們的經曆,但是......很遺憾,我并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在橫濱,做這種事的基本都會強迫自己忘掉真名,隻用代号行走人間。
伊利亞有些傻眼,這時,費奧多爾緩緩開口:“我知道他們的名字。”
他松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一眼對方,再次提起筆,在費奧多爾的叙說下将故事慢慢定格在紙張上。
“森田熊、青山務、中村翔吾......”
那一個個在異能特務科的資料中連個角落都不舍得落下寥寥一筆的名字和故事伴着墨香就這樣永遠留在了名為“橫濱遊記”的本子上。
吹了吹未幹的墨水,伊利亞看着其中一個名字,澤田優——這是那個流浪兒首領的名字。
他記住了,伊利亞有些恍然......這大概是他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了——他會記得。
......
深夜,費奧多爾睜開了眼,地上的太宰治也随之睜開了雙眼,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相互對視一秒,出了門,嫌棄地對視了一眼便分道揚镳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何時,伊利亞也睜開了眼睛,看着離開的兩人,再看看正在熟睡的星野翔太,抿了抿嘴,又把自己縮回被子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