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噤聲,沒再講話,又驚疑不定的瞧了幾眼外面,确定沒有被發現,才邊撫摸着胸口邊走進來,回她對面落座。
整個人看上去有種劫後餘生的脫力感。
“别這麼說,能跟你一起才是我的——”電話對面的張伯然估計是聽到了盧以姗的聲音,他打了下磕絆,極有眼力見的道:“——煙煙你那邊是不是還有事情要忙?那我就——”
“——還好,跟朋友在外面吃飯呢。”
“這樣,哦對,已經到飯點了,你看我,光顧着高興了都沒注意時間,打擾你們了。那你先跟朋友吃飯,我就不多打擾你們了,我現在立馬發郵件讓那邊的人給你準備入職邀請,你收到以後覺得哪裡有問題或者不滿意我們再聯系,可以嗎?”
“可以的張導,”郁煙沒意見,暗自感慨着他的細心與熱情,“那就先這樣,你也早點去吃飯吧。”
“好好,那我挂了啊煙煙,你多保重身體。”
“好,再見張導。”
“再見再見。”
“......”
幾秒鐘後,比在耳畔處的通話傳來被挂斷的“嘟嘟”聲,郁煙這才拿下手機,放在桌上,擡眼看向對面欲言又止、馬上就要憋不住心裡話的盧以姗,率先起頭道:“怎麼了?你剛要說什麼?”
“煙!煙!你猜我剛看見誰了!”她一開口,盧以姗就像山洪傾瀉般,語氣又快又急促的對她吐噜道:“我靠!你絕對想不到!太恐怖了,差點吓死我。”
郁煙擠壓眼尾,配合的猜道:“你爸?”
“不止。”
“還有誰?”
“我姑,好像還有我姑的野男人。”
“?”
“你不是說,你爸對你姑野男人的意見很大嗎?見面恨不得上手幹一架那種,”郁煙緩緩蹙起眉頭,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實木桌面,總感覺哪裡不太對,“怎麼會一起出來吃飯?”
盧以姗一拍手,撐在桌面上湊近她,“這就是我好奇的!他們怎麼會一起出來吃飯!還有說有笑的!這簡直堪稱世界第八大奇迹了!”
“可能裡面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隐情吧。”
“或許吧,誰知道呢,大人們之間的關系,總是晦澀又難言的。”
“嗯,你坐着,我去洗個手。”
“行,知道洗手間在哪兒吧?出門左轉往前走。”
“知道的,”郁煙推開推拉門,正好迎面碰上準備進來呈餐前小食的侍應生,她撂下句:“你先吃,我馬上回來。”
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不大,男女各分一個隔間,女士間的那道門上了鎖,看起來裡面有人,好在郁煙并沒有想要上廁所的感覺,她走到盥洗池前,細緻的低頭洗手。
關掉水龍頭擡眼時,透過面前的鏡子,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身後站了個人。
那人身量高大,西裝革履,以前都垂落在額前的碎發被他用發膠全都固定在腦後,因此,完完全全的露出他鋒利挺闊的眉眼。
宋栖寒見她注意到她,幾步走上來,從背後擁住了她。
他半弓着背,腦袋朝内的全都埋進她的頸窩,近距離嗅着她身上與他相同味道的同時,也将溫熱瘙癢的呼吸透過皮膚毛孔灑進她的身體。郁煙沒忍住縮了縮脖子,她反手摸上他頭頂,輕聲問他:“你怎麼在這兒?出差?應酬?”
他抱她抱的更緊,悶悶道:“嗯。”
“嗯是什麼意思?”對于他人如機的回應,她早已經習慣了,問出口的問題不見一點不耐煩,“是出差,還是應酬?”
“出差應酬。”
“......”
“少喝點酒,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你呢?”
“我過幾天也回——”
去了。
後面的字還沒說出口,他忽然從她頸間擡頭,以一種不容置喙的強勢姿态吻住了她。他的眼睛沒閉,那雙幽暗深邃的眼裡蘊着她看不懂的情緒,隻是很快,那些情緒驟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瞳孔裡映照出的她的眉眼。
清潤,旖旎,眼尾吊着妩媚的水光。
美得讓人想犯罪。
他閉了閉眼,逐漸加深了這個吻,配合上他再次縮緊的雙臂,像是想把她整個人都摁進他的身體裡,融入他的骨血裡。
郁煙被他這麼禁锢的有些喘不上氣來,她埋在他極具侵略性的懷抱裡,柔軟的肚子被他腕間圈着的那隻表硌到,隐隐發疼,為數不多的呼吸間,全是他炙烈的氣息與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
割裂,濃郁,卻又協調的恰到好處。
令她的大腦有些發暈。
她向後縮脖子,試圖趁着理智還剩為數不多時從他強勢蠻橫的掌控裡脫身,他看破她的想法,向前緊追不舍,微涼的柔軟與炙熱的唇瓣再次緊密相貼時,潤濕的舌頂開她潋滟的唇,探了進來。
“嗚嗚~”
她的雙臂被他囚在臂彎中,無法反抗,隻能嗚嗚咽咽的出聲,想喚回他一點理智,他沒聽見,或者說,聽到了卻故意當作沒聽見的繼續深入着,直到與她不斷閃躲的舌尖勾繞、糾纏到一起。
他的眉眼才終于染上至死方休的餍足。
你追我逃間,水聲乍響,觸感被他完全侵占後,她的聽力靈敏度直線上升,迷蒙的大腦快要宕機,耳畔傳來的滋啦滋啦的交換聲卻變的異常震耳欲聾,震的她神經“咚咚咚”的跳個不停,她實在有些受不住,一口咬上他的舌尖。
“嘶,”他眯起眸子,腔調暗啞卻性感,“咬我?”
郁煙不講話,報複似的追上去,一口咬在他下唇上。
鏽鐵腥伴随血液的流動而互相沾染,她和他誰都沒能幸免于難,共同被标記出最刺眼的猩紅。她趁機從他懷裡脫身,狡黠得意的眉眼挂着最動人心魄的嬌娆,于拇指蹭上下唇,粘了一指心血漬時,她問:
“爽不爽?清醒了沒?”
“爽了,”潤濕的唇瓣間血液一點點的往外湧着,很快就彌漫了多半個下唇,他卻沒擦,就沾着鮮血,兜了一頭病嬌似的笑,“也清醒了。”
“清醒了就好,”郁煙重新開水沖了下手,“省的犯病不分場合。”
“郁煙。”
“嗯?”
“早點回來。”
“知道了,”她關掉水龍頭,轉身面向他,用沾滿水漬的手拎了拎他敞開的暗綠色襯衫領口,幫他擺正固定絲巾的領針,“今天還挺人模狗樣的,以後可以常系絲巾,适合你。”
宋栖寒在她幫他整理好後,擡手攏上她的手,“你幫我搭。”
“我是你媽?”
“我媽不管我。”
“你别賣慘。”
“沒有,實話實說。”
“小可憐,”郁煙摩挲着他凹凸不平的領針,盯着他手腕上那隻黑陶瓷皇家橡樹,想了想,拽着絲巾把他拉下來,将他下唇稍有凝固的血漬含吻掉,“一會兒自己處理下,我回去了。”
“晚上要過來嗎?麗思卡爾頓5107。”
“看心情。”
郁煙替他撫平肩膀處的細微褶皺,與他擦肩而過,徑直回包廂。
因此。
沒能看到。
在她走後,女衛的門被人從内打開,盧以姗的姑姑款款從裡面走出來,斜依在牆壁上,雙手抱臂,一臉目睹了整場好戲的問他:“剛那是......?”
“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