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爺,我看見了啥?”
兩人如此親昵的舉動正巧被不遠處幹活路過的衛昌看見,他住在村中,是金婆婆斜對面百米處的鄰居。
此人生得矮小猥瑣,如今四十上下仍沒個孩子,便是因為他是村裡有名的“長舌夫”,最愛搬弄是非。
衛昌對着正路過他的衛河的兒子衛沖小聲喊道:“哎,沖小子,你快看那邊,他們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在大白天裡大路上就做這種事?啧啧,表演活春|宮啊,還什麼儒雅的文士,執教?我呸!不要臉的雜種!我就說男人隻要有那玩意兒,哪裡會禁得起女人的誘惑!”
衛沖本是背着衛河去鎮裡找他的窕娘——香琳的,所以今日出發時故意沒從自家門前的大路走,而是特意繞了條路,哪知道會在這裡看見平時書院裡“闆正的君子”——衛辛做這種事!
生得有些微胖的衛沖露出鄙夷之色,說道:“昌叔,衛辛抱的那個小娘子是誰啊?”
“好像是他的表妹吧,他家就來了這麼一個女的。昨天她來時我在村長家隻遠遠的看了一眼,長得是個幹癟貌醜的,恐怕不能生養,沒想到他辛小子居然好這口?”衛昌還在不斷眼熱。
衛沖有些不屑:“畢竟常言道,人不可貌相。”
他說這話的同時也在明嘲暗諷衛昌。
說起來,這衛昌和金婆婆之間有一段往事。
金婆婆住在村裡已有四十二年了,她十七歲時嫁來衛家村。丈夫衛成生以前是村裡的第一個文生,兩人在四十年前育有一女——衛施。兩夫妻甚是疼愛,還教她讀書習字。
隻是衛施在十四歲那年,不幸被衛昌誘騙至家中強迫,而後跳進村中那口井中自盡了。
時年,衛成生狀告無門,原因是衛昌的舅舅是當時的縣典史,這事被他輕而易舉的就壓了下來。何況世道曆來本就不保護女子。
三年後,衛成生抑郁而終。
失去女兒又痛失丈夫,接踵而至的打擊讓金婆婆逐漸變得不再溫婉。
後來衛昌甚至想把髒手伸向金婆婆,金婆婆哪裡會依,她開始每日對着衛昌家發瘋痛罵,性格也因此變得潑辣古怪了起來。
倒是沒人敢再欺負她。
隻是二十六年過去,村裡人早已把這事淡忘,像衛辛、武沛這些後生根本就不知道。
後來衛昌的舅舅倒台,衛昌開始變得“熱心腸”(搬弄是非),但村裡但凡上了些年紀的人都對衛昌不甚友好,所以也沒人給他張羅找個女人生育後代。
他整天都眼熱别人家的女人。
衛沖能知道這些,都是他爹衛河給他講的,讓他以後娶了襟娘,千萬要防着衛昌,說衛昌不是個好人。
……
“等等!又好像不是,沖小子,你再幫我好生瞧瞧,是我老眼昏花了嗎,怎麼覺得那女人生的跟個仙女似的……”衛昌搬了下衛沖的肩膀,讓他順着他的方向看的仔細一些。
“……昌叔,你沒看錯,她确實長得美極了……玲珑有緻的。”衛沖雙眼大睜,不自覺舔唇咽了口口水,眼裡的欲|望騰高:“難怪他衛辛會把持不住,要是我,早把她當場辦了……”
原來昨夜他爹回來跟他說的是真的,衛辛的表妹确實甚美,隻是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的機會,他想自己内部消化了!
衛昌拍了下衛沖的腦袋,也不禁流裡流氣的說道:“呵呵,你小子,不愧和你昌叔是同道中人啊……”
不遠處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很快分開,是衛辛主動提的。
“星移,村中人多嘴雜,且人言可畏,我們現在還不宜如此。”
“嗯,你說得對。”姜移贊同道,因為她确實看見了不遠處有人好像正盯着他們駐足:“不過我不怕那些流言蜚語,你不用擔心。”
“你倒是想得開,但我是男人,現在确實不能抱你太久,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衛辛耳紅臉熱,心跳飛快,他用手拉了拉腰上的衣擺,似乎有些難為情。
“……嗯,好,我們回去吧。”姜移反應過來,難怪她感受到衛辛剛才似乎身子由開始的打直變成了微微躬身。
她的臉頰不由發燙。
衛辛見她想事情時,一雙靈動的眼睛狡黠轉動的模樣,不由失笑。他自然而然的向她伸出了手。
隻見那隻伸來的手骨節分明,纖長有力。
姜移隻猶豫了一瞬,便搭了上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們好像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你爹不同意我們成親怎麼辦?”
衛辛反手握住姜移小巧柔軟的手,安慰性的緊了緊:“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既然答應了你,那一切問題我都會解決的。”
衛辛就這麼牽着姜移的手回了家,樹頂傳來的鳥聲叽叽喳喳,兩人被陽光拉長的身影并排着,一長一短,和諧美好。
衛辛回屋換了身幹活的粗衣,跟衛策乙交代了聲要出門,然後去耳房拿了鐮刀、篾塊和千刀,囑咐道:“星移,我要出去把田裡剩下的水稻收了,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來。有事的話,可以找我爹。”
“好,表兄。”姜移點點頭。
“還叫我表兄呢?”衛辛不由打趣她。
姜移默默低頭,有些難為情的解釋道:“等成親了再改口吧。”
“……也可。”衛辛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姜移突然想起“投誠”的另一張圖紙的事,又說道:“對了,等晚些時候我再告訴你另一張圖紙的事吧。”
“這個不急,我們以後會有時間的。”
*
衛辛出門後,姜移回西屋躺着發了會呆,她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出嫁的決定是不是正确的,畢竟衛辛并不是書裡出現過的任何人物,她無法肯定他的人性到底如何。
要是成親後,衛辛變了?強迫自己?或是家暴自己……
那該怎麼辦?
雖說衛辛已經答應了自己,慢慢來,并尊重她的意願,可他畢竟是男人,萬一忍不住……
姜移越想越後怕,而後她沉沉睡了過去。
等醒來時,已是日頭正高,看樣子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姜移腦子很快又恢複一團亂麻。隻是她開始一邊焦慮一邊又安慰自己:想那麼多幹嘛,反正二十一世紀已經回不去了,她何不珍惜現在,得過且過,順其自然。
廚房傳來“叮叮哐哐”的聲音,好像是什麼廚具掉在了地上,砸得不輕。呼吸間,甚至還有一絲濃烈的糊味。姜移打開窗戶看去,發現是衛策乙起來做午飯了。
衛辛似乎還沒回來。
姜移猶豫了下,還是戴上之前衛辛撿起來遞給她的紗帕,走了出去。
“舅舅,你在做飯嗎?”姜移禮貌的站在廚房門口問。
衛策乙停下正在攪拌爐子上提鍋的木勺,笑着回她道:“是啊,星移。這幾天路途折騰,你休息好了沒?這廚房裡雜亂又髒,你快去外邊院子裡坐坐,等會兒飯好了我叫你。”
“舅舅,要不我來做飯吧。”姜移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因為她看見光是煮個飯,衛策乙就把鍋給燒糊了。
聽衛辛說了,衛策乙比他更不會做飯,而且自衛辛八歲以來,衛策乙便再沒下過廚房。姜移可不想他們再“糟踐”糧食。
來到這個世界饑一頓飽一頓的,一路從寞城到荊州,所遇到的人基本個個面黃肌瘦,穿過的街道也不甚繁華,賣吃的的攤館少之又少,她已經深刻感受到這個世界糧食的珍貴了。
所以,她決定這頓自己來做。
衛策乙手一頓,還打算再客氣一下:“那個星移,你可是瑾兒看中的女子,是舅舅的客人,哪有讓客人下廚之理?”
“沒事,他不會知道的。舅舅,你就讓我來吧,保準讓你們滿意!就是需要舅舅幫我照火,我不太會燒柴。”姜移直接撸起袖子就走了進去,拿起菜刀就就着砧闆娴熟的切起臘肉來,每塊厚薄如一。
然後拍蒜砸姜、切菜……一氣呵成。
“刀功甚好甚好……那舅舅就不跟你客氣了,我來照火。”衛策乙這才放心的坐到了柴火竈下。
姜移看了下如今廚房裡衛策乙準備做的菜品,除了臘肉、白菜,還有魚和鮮蘑。
“舅舅,咱們家裡有酸菜、或者酸筍嗎?”姜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