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慢踏出大門,任由光照射在眼前。
那光芒并不溫暖,反而像某種冰冷的窺視,刺得他瞳孔收縮。
而當他終于看清眼前的一切時——
他的笑,僵在了臉上。
如蜂巢般密集的陣列蟲族,複眼中倒映着他殘破的身影。變異生物的喉間滾動着低沉的嘶鳴,粘稠的涎液滴落,腐蝕着焦土,蒸騰出刺鼻的酸霧。
它們,在看着他。
——不是偶然的遭遇,不是零星的遊蕩者。
而是早已等待的獵殺群。
冷汗順着他的額角滑下,浸入衣領的縫隙,冰冷刺骨。
他緩緩轉身,想要告訴身後的同伴——
“外面……也是敵人。”
——但大門,在他眼前轟然閉合。
“砰!”
金屬撞擊的巨響,像是宣判的鐘聲。
精神,在這一刻終于崩潰。
他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前是蟲潮,後是絕路。
而屍骸劍客的巨劍,仍在門後緩緩舉起——
《終末·餌》
他緩緩跪倒在地,捂着臉,喉嚨裡擠出兩聲幹澀的、破碎的笑。
“呵呵……”
笑聲在空曠的戰場上回蕩,像是一曲荒誕的終末之詩。
(……真是,可笑啊。)
他曾經以為,自己追逐的是光。
可光,不過是誘他踏入另一個地獄的餌。
蟲族開始移動,甲殼摩擦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來,窸窸窣窣,像是千萬把鈍刀在骨頭上刮擦。複眼折射着冷光,密密麻麻的陰影覆蓋了他最後的視野。
但他已經不再恐懼。
——因為絕望的盡頭,連恐懼都顯得多餘。
他松開手,任由染血的指節垂落。
“來吧。”
他低聲說,嗓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反正……我早就一無所有了。”
蟲群驟然暴起,尖銳的節肢撕裂空氣,朝他撲來——
而在最後一刻,他竟笑了。
(……至少,這次不用再逃了。)
崩潰的笑聲戛然而止。
在絕望的深淵裡,他的靈魂卻忽然輕輕躍動了一瞬。
——【覺醒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