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放下手臂，勾起玩味的笑。他彎下腰，湊近她。

“可以哦，不過合澤，明天和我一起看日出吧。“

雖然隔着黑色的眼罩，但合澤已經能想象到對方帶着笑意的藍色瞳孔。

她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日出？你很閑嗎？國中生嗎你？”

看日出什麼的也太無聊了吧……不對，是極度無聊的好吧！

“嘛……那就沒辦法了呢合澤，現在直接走還不會太難堪哦。”

五條悟直起身，一副遺憾的語氣，擡步準備離開。

“诶别，别别别，看看看，什麼日出日落都可以。……現金？還是銀行卡？”

合澤千菜拉住他，伸出雙手攤開舉在面前，認真的點點頭。

成功買了三部手機+一個ipad+一個降噪耳機的合澤美滋滋的抱着蘋果全家桶走了出來。

“收獲頗多呢合澤。”

合澤千菜“嘿嘿”笑了一聲，把卡遞給五條悟。

“你先拿着，等餘額花完再給我吧。”

合澤千菜側頭想了想。也行，到時候一起還也是一樣的，于是低頭塞進口袋。

吃過飯後的兩人漫步在江邊，五條悟非要拉着她再往前走，合澤疲倦的擺擺手。

“坐一下坐一下，真的有點累了。”

她大中午就被五條悟叫起來了，這麼來說她兩天才隻睡了三個小時。加上這段時間一直生物鐘混亂，沒有鍛煉，此時此刻立刻就感覺到了不适。

“不是吧合澤，你簡直比高專更弱了诶。”

五條悟站在合澤千菜下一階的草地上。合澤千菜雙臂交疊，枕着頭向後靠去，風揚起她的裙擺。

五條悟伸出食指和大拇指，眯着眼比了一個“小小的”的手勢，兩指中間的空隙裡，是合澤模糊的身影。

“之前有這麼弱，現在有這麼弱了。合澤，你這個樣子很容易死掉的哦。走嘛走嘛，那邊有人在打棒球诶，你不去我可就自己走啰？”

合澤千菜繼續躺在原地，她閉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任由風吹過她額前的發絲。

見沒人回應，嘴上說着要一個人走的話，停頓片刻後還是挨着合澤坐下。

晚間的風吹的非常舒服，東京的白天并不算太熱，盛夏的晚風也帶着涼爽的味道。

日落後的一段極短的瞬間，以一種深藍色渲染，還沒來得及散去的雲層一塊一塊被漸變成淡紫色的碎片，湖水一樣飄蕩在天空。

身側一陣窸窸窣窣，合澤千菜睜開眼。五條悟以相同的動作同她一起平躺在草地上。

天空的藍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像湖水湧入大海，要與大海混為一色。

他們曾經也像這樣一樣，平躺在草地上。隻不過那個時候的天空還不是藍色。

大約是晚霞或是烏雲吧。

合澤這樣想到，其實具體的她也大抵有些忘記了。

的确是太久了啊……一晃居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嗎。

遊玩的孩童被母親拉着走掉，跑步散步的人也随着天色的漸晚而離開。

兩個人躺在草地上，隻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合澤的餘光看見五條悟坐起來了，她轉過頭。

倒也不算是坐，不過是撐起一隻胳膊支起身側看着她。

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眼罩摘了下來，白色的發絲散落在額前，蒼藍色的瞳孔與她黑色的瞳孔相對，白色的睫毛在暗藍色的天空中異常明顯。

風吹起兩人的衣袖，糾纏般的纏繞在一起。

那是一種很難堪的對視，一股古怪卻平和的氛圍在兩人面前流動，無數個碎片一樣織成的線将他們連接在一起，與無數個記憶裡的重合。

蒼藍色的瞳孔如那條湖水一樣。五條悟看着她，就那樣沉默地、緩慢的看着她。

中間像是時間被無意識放慢了一樣，慢鏡頭在兩人中間流動。

白色的發絲在她的眼前不斷放大，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合澤能清晰的看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五條悟伸出手，輕捏起她的下颚。

合澤千菜閉上眼，微擡起下巴。

沒有動人的情話，沒有火車的鳴笛，沒有樹葉的沙沙聲，也沒有其他的言語，甚至連彼此的名字都未曾開口。

是僅屬于成年人之間三緘其口的默契。

濕潤的唇瓣相互嚅嗫着，五條悟閉上眼睛，像是耐心的品嘗什麼一般，不輕不重的與她的唇糾纏。

捏住她下颚的力道下意識加重了些，五條悟的舌尖正打算撬開合澤的齒貝。

“……等一下。”

合澤千菜伸手抵住他。她蹙起眉，兩人近在咫尺的臉呼吸相融。

合澤露出疑惑的猶豫不決，她苦笑了一聲，黑色的瞳孔有些複雜，眼底卻沒有笑意。

“我們……這是在幹什麼。”

五條悟并未開口，隻是指尖劃過她的唇瓣，落在指腹間還帶着剛才殘留的溫熱。

他注視着那雙黑色的瞳孔。

“什麼幹什麼。”

他緩緩開口。

“做我們之前做過的事而已。”

五條悟擡手，劃過合澤下睫毛的位置，移動到她的耳垂。

“明明之前做過很多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