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先前閃躲遊離的眸光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堅定,毫無動搖退縮之意。
“我絕不放棄Exia。我是高達的駕駛員。”話音斬釘截鐵,字字擲地有聲。
提耶利亞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黑洞洞的槍口步步逼近:“我已經說過了,你根本不配駕駛高達。”寒意裹挾着威脅,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我立在刹那身側,望着提耶利亞眼中翻湧的凜冽殺意,内心卻詭異地平靜下來。肌肉悄然繃緊,每一個細胞都進入警戒狀态,暗自盤算着如何在沖突爆發的瞬間,将局面控制在最低限度的傷害内。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闖入對峙中心——洛克昂的雙手穩穩扣住兩人槍管:“都把槍放下!提耶利亞!刹那!”然而,兩人皆是倔強如牛,誰也不肯先服軟,洛克昂一時也束手無策。
這樣的僵持被阿雷路亞低沉的嗓音打破。自始至終沉默的他,終于開口:“或許違抗過命令的我沒資格說這話……但我們都是被VEDA選中的人,刹那也有他被選為高達機師的理由。”
提耶利亞的槍口微微顫動,眼中殺意漸漸褪去。VEDA的名字似是觸動了他的底線,他遲疑片刻,緩緩收回武器,轉身欲離去:“既然這樣就讓我們看看吧。你能夠成為高達機師的那個理由。”
刹那緊繃的手臂随之松弛,将武器放下。我暗自松了口氣,伸手将他從柔軟的沙灘上拉起。
少年凝視着波濤起伏的海面,眼神深邃如淵,聲音沉穩而笃定:“要理由的話當然有。”
“什麼?”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理由。”
提耶利亞怒極反笑:“你說什麼……?”
刹那猛然回頭,與他四目相對,字字句句如同重錘敲擊心髒:“因為我還活着。”
這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的心口。他從那宛如人間煉獄的戰場、從令人窒息的死亡陰影中,奇迹般存活下來……他平靜叙述的語氣,卻像在我心上碾過,疼得我幾乎落淚。即便我曾試圖探尋他的過往,此刻才驚覺,那深淵般的傷痛,我永遠無法真正體會。我抓緊了胸前的衣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提耶利亞雙眸中翻湧着質問與愠怒,目光轉向我時,仿佛要将我刺穿。他張了張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令我更加心碎的話,但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大步離去,隻留下一串被海風迅速吹散的腳步聲。
洛克昂無奈地歎了口氣,拍了拍刹那的肩膀,與阿雷路亞一同返回藏身之處。
刹那依舊伫立在海邊,一動不動地凝視着遠方。我的腦海中不斷回放着他方才的模樣,本想與他讨論今日突發狀況的想法也被海風吹散,最終隻是沉默,靜靜地陪他站在呼嘯的海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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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縮在房間的床鋪上,輾轉反側。白日裡的記憶碎片如同電影膠片般,與海邊的畫面交替閃現,在腦海中不斷循環播放,刺激得腦神經亢奮不已。